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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的窗纱遮挡住了最后一丝光,吧台上晃动的酒杯倾洒出暗红色液体,空气内刺鼻的酒味,让纪容恪禁不住蹙眉,她唇上沾着一丝银线,她舔了舔,神情恍惚。

纪容恪看她的样子,眼前忽然叠合了另外一张脸,她也曾这样哭过,不出半点声音,可眼泪流了那么多,她痴痴迷望着他,她说,“纪容恪,我等不了了。”

她说了很多次,每一次崩溃大哭,每一次躲在角落不肯他靠近,她都在嚎这句话,但她擦干眼泪后依旧还在,她舍不得走,他这样以为,他以为她永远都会在,至多哭一哭,他可以哄,哄好了,她还是她。

纪容恪有时在想,他值得吗,他没给过她什么,可她最后还是以爱他的方式离开了他。

她是最有心计的女人吧,她用这拒绝而残忍的方式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过不好,她让他更过不好。

何一池问过他,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又活在女人堆里,喜欢良家妇女,千金名媛比比皆是,那些庞大家族的长者都眼巴巴把自己女儿孙女往他怀里送,都想攀附纪氏,都知道假以时日纪容恪不可估量,喜欢风尘女子,华南的交际场所多如牛毛,是金苑是那万万的花场,哪一家拎不出几个名伶头牌,纪容恪为什么偏偏喜欢什么都没有的冯锦。

她是美,但美不足窒息,她是聪慧,但聪慧不及家世,她是温柔,但她倔起来让人想杀了她,她到底什么好。

何一池问他时,他正坐在车后厢,看放在膝盖上的一份文件,纪容恪听到他这样问自己,他忽然一怔,愣怔中他眼前蓦然浮现出那个大雨滂沱的深夜,她哭着从巷子口跑出来,隐约传出一个男人呼喊她的声音,她惊慌失措,一张脸无比惨白,她差点丢了一条命,第一次见识到华南地下组织的残酷与血腥。

她对他印象并不深刻,如果不是他从武三爷手里救下她,她根本不知道纪容恪是谁,那几年他确实大名在外,她也听说过,但不熟悉的人根本难以把眼前的人和江湖上的号对上,他是华南五爷之,甚至排在了武三爷前头,道上很多人都喊大爷,或者纪先生,大爷既是纪容恪的排位与雅号,也是很多花场小姐对客人的尊称,她分辨不清楚,她就一门心思爱着姜环,赚她当荷官的钱,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是谁,总之都不是她的。

但纪容恪早就见过了她,他也是无意一瞥,就此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