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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缓缓吐出一口气, 渐渐放松下来。他其实有些害怕贺年问起来,他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和方式,该怎么样告诉对方自己的过去。如果说上次跟贺年自虐似的坦白是为了把人推开, 现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但他现在被贺年抱着,又顾不上想那些了。之前的愤怒和不安都被抚平, 严锐之第一次有了真切的实感, 又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像是在对自己说。抱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始觉得过于腻歪,脸上挂不住似的示意贺年松开一些:“行了, 回去再抱。”对方看上去还有点不舍,但现在异常听话, 因此只是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还是退开来。“郝帅叫人送你来的?”“嗯, 他说他先回家了,”贺年一五一十地答了,“他还悄悄跟我说,要是不想回公司可以不回。”“他倒是整天不教点好的。”严锐之轻笑一声。他把午饭推到贺年面前:“先吃午饭。”“噢。”贺年乖乖接过来。餐食没那么烫了,不过在开着空调的盛夏里温度正好。“小冰箱里买了汽水和饮料。”严锐之声音很淡,开口道。贺年怔了怔,有些惊喜:“给我买的么?”听着他的语气, 严锐之垂下眼, 仿佛不耐烦似的:“郝帅嚷嚷着要喝的, 前两天顺便带了点上来。”“那我喝了他的东西,他不会生气吗?”“爱喝不喝。”严锐之没好气。贺年点到即止,没再说破其实知道郝帅每次来都是鼓捣的咖啡机, 已经奔过去拿了瓶葡萄果汁。他很快折返回来, 拧开锡罐, 还把冒着冷气的开口对着严锐之的杯子碰了碰, 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庆祝小贺出差归来!”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严锐之看着觉得好笑:“你倒是会自说自话。”“我这是替您说,我贴心。”贺年大言不惭。严锐之不打算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辩驳,安安静静地吃饭。他设想过贺年回来时的模样,也设想过自己的情绪,但具体想了哪些他都记不起来了,不过总归跟现在差不太多。自己比想象中平静,但也比想象中喜欢这种感受。他好像不需要缜密地考虑,要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什么场景或者什么时间……都不重要。似乎他可以随着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事,像那次翘班一样,偶尔跳脱一点也没关系。严锐之正想着,刚一抬眸,就看见贺年已经把自己面前的午饭吃了大半。他心中一动,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把对贺年胃口的那一半挪过去。等他做完这个动作以后,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样的举动太亲密,他们之前即使做过别的,但在生活细节上总保留着一些社交礼仪。贺年也抬起头:“严总,您怎么都没吃?”“天热,不太有胃口。”他掩饰般偏过头,“你刚才不是说不饿?”“刚才是有情饮水饱。”贺年张口

就来。“飞机餐没吃么?”贺年眼神闪了闪:“不太……吃得惯。”严锐之便不再问了,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短暂午休。虽然周鸿声的到来没对他有多少影响,可一前一后总归有了一些情绪波动。他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结果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放松,竟然迷迷糊糊有了点困意。贺年动作都很轻,没吵到他。不知过了多久,严锐之微微睁开眼,有些惊讶自己居然睡着了。他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动,凝神才看见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而贺年正蹲在自己面前。“醒了?”严锐之还半阖着眼,睫毛动了动:“……我怎么睡着了。”贺年仰头看他,握着他的手:“那严总,要不要去里面午睡一会儿?”严锐之坐直,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不用。”“我睡了多久?”他低声问道。“才十分钟。”对方回答。“是么。”他垂眸,看着贺年还放在自己掌心的手,“你怎么没走?”贺年还蹲着:“你别赶我,再让我待一会儿。”午后宁静,严锐之静默地看了他几秒,小声叫他:“年年。”对方动作一顿,把脸贴到严锐之的手上:“哎。”皮肤触感微凉,严锐之手掌托着他的脸,拇指摩挲几下,蹭了蹭。不知道是不是痒,贺年微微眯起眼睛。他这个表情让严锐之很受用:“别蹲着了。”向来聪明的人呆呆地“噢”了一声,才听话站起来。“下午确实没什么事。”严锐之知道他一路过来就是想看自己一眼,“你见也见过了,要不要先回去?”贺年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等你。”严锐之刚要说话,他立刻补充道:“来都来了。”“……”他眉头跳了跳,随他去。“那你去里间睡会儿吧。”严锐之说。“我不,我要陪着老板。”贺年换了一副正经的表情,“我热爱工作!”贺年就是有能把温馨气氛全破坏掉的本事,严锐之撇了嘴角抽回手:“随便你。”他说到做到,果真重新集中了精神放到工作上。贺年不敢置信地围着他绕了一会儿,发现占不到什么其他便宜,才悻悻地回了自己的隔间,也开了电脑。一直维持着工作状态的严锐之听见敲键盘的声音,估摸着对方应该消停了,这才随意地转过视线。结果刚一偏头,目光就跟对方撞上了。贺年守株待兔似的,两只手放在键盘上胡乱敲得震天响,但一直看着严锐之的方向,像是算准了他会看过来一样,得意地一眨眼:“严总!”话里大有“逮到你了”的味道。严锐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诡计多端,甚至自己也没想好说什么,干脆继续摆着一副冷脸:“这就是你说的热爱工作?”被他说了也不生气,贺年眨眨眼:“小时候我练琴也是这样,老师规定了每天练习时间,那时候太贪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听他话里的得意,

仿佛以此为骄傲。“好了,我这次不吵你了,真的。”贺年怕他继续说,连忙道。严锐之好气又好笑,可也责备不出口,只是心说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没幼稚成这样。只是这次他又集中了一小时,把要紧的事情忙完,干脆利落地从桌旁站起来,快步朝着贺年的方向走过去。对方这回是真的开始工作了,没一直往他这里瞅,听见脚步声抬头时还愣了一下:“严总?”严锐之没立刻开口,敲了敲他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怎么了?”严锐之看了看他桌面上的工作:“这是后天汇报的内容?”贺年点头:“有什么不对的——”“走吧。”严锐之忽然道。“你不是……”“既然今天的工作做完了,也不是不可以提前下班。”严锐之淡淡道。“不走算了,你继续做。”他只说一次,转身就要走。“走!”贺年立刻拽上他的手,“老板带头翘班,不走多亏!”严锐之自己也知道应该再冷静一点,但心里总有个声音说,他都来见你了,偶尔消磨一个下午也没什么。他抿着唇,把钥匙往贺年身上一扔:“你先去,我很快下来。”“好刺激。”贺年一边接过来一边点头,“办公室地下恋!”“……”严锐之呼吸一顿,“你脑子里整天都装的是什么?”“哦,这个,”贺年说得很自然,“最近文学鉴赏说到了一些其他书籍。”严锐之不止一次怀疑贺年选修这门课根本目的是为了上课看垃圾读物。然而贺年还要据理力争:“真的!我在增进文学素养的!”“钥匙还我,自己回家。”贺年人立刻溜了没影,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等他十分钟后走到停车场,贺年已经在驾驶座上乖乖等着了。“严总,去哪里啊?”见他来了,对方扶着方向盘问。严锐之上了车,却没立刻系安全带:“你想去哪里?”“我上次说,会认真跟你试一试,”他没看贺年,努力说得很平静,“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都可以。”在他的概念里,爱情好像离得太远,等骤然拥有了,开始思考在一起应该做什么时,却又没了主见。“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不上丧气,严锐之只觉得自己实在不擅长,干脆交给贺年做决定。逛街、吃饭、看电影,都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如果变成两个人一起做,就能称之为约会的话,严锐之想,他应该也不会觉得无趣。现在是工作日,他思忖着,如果等到休息日,也可以一起短途旅行,看艺术展、听音乐会,或者自己陪他回学校看他打球。对方好像真的在想,只是没过几分钟,他就试探着问:“回家可以么?”严锐之做好了一切打算,没想到贺年的答案却很简单。“其他的事,以后也可以做。”贺年靠过来给他拉上安全带,故意凑得很近地说,“但今天是久别重逢,我

总觉得还有点不真实,想多陪陪你。”“行,你想去哪里自己开。”严锐之没异议。于是等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自己家楼下,他只是挑眉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贺年。“你要是不让我上去,我在车里陪你也行。”贺年一副“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表情。还没等严锐之回答,对方就走过来替他开门,眨眨眼睛:“来,我扶您下车。”看他一副殷勤的样子,严锐之只是瞥了他一眼:“走吧。”两人上了楼,贺年好久没进这里了,一开始还有点拘谨。“晚上我给你做饭好不好?算了,我这段时间都没练……”然而这点拘谨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贺年就又恢复了原样,“那到时候再想吃什么吧。”严锐之看着他有趣,没说话。“那,如果要买东西。”贺年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我再买一点洗漱——”“不用了。”严锐之知道他在这里等着自己,但没计较,直接给了他想要的答案:“我没扔。”“我就知道!”贺年立刻把手边的东西都放下,又跟今天从办公室进来时扑向自己一样了。“严总,严总,”他走到严锐之面前来,像是终于没忍住似的,满脸希冀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我好想你。”“你说过很多次。”尽管如此,严锐之的声音还是有些不自然,开口道。然而他没说完就重新被抱住,贺年埋在他的颈间,很轻地吻了吻:“在办公室我总怕你放不开,我想靠近你,又怕你不愿意。”严锐之被他亲得脖颈很痒,眯了眯眼睛想挥开他:“别说这些。”“可是严总……”贺年把他抱得很紧:“你在停车场问我想去哪里,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想法。”“我也没经验,我也不知道为了所谓仪式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当然有一个是真的。”“严总,我想做。”贺年收紧了双臂,脱口而出。“我知道青天白日说这个不恰当,但这个是最真实的。”从前两人关系不对等,多半都是严锐之自己提出来,或者一人心照不宣留宿,等夜晚降临,一切自然而然。更何况自己答应的当天贺年就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趟差,后面还看了他的视频,打个电话还起起伏伏没忍住,他不是不知道。“你不愿意就拒绝我,好吗?”贺年的心跳贴着他的胸前,严锐之觉得头晕得发闷,对方抓着他的手,五指都抵进指缝中。又焦急,又还在等待。他想起中午对方走进来时的动作,看见地上碎裂茶杯后温和的安抚,严锐之一面觉得是不是太快了,身体对对方的本能反应却已经慢慢升了起来。他们之前的关系本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严锐之其实在贺年说要跟自己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他总在感情上被动,对方却总要询问他,想给他本就应有的权利。渐渐的不止是肩部的皮肤,浑身都开始泛起细密的痒,严锐之忍无可忍地

扬起脸,露出脆弱的脖颈。他闭着眼,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明明没有说话,贺年却忽然意会,无法忍耐似的咬上了他的喉结。青天白日总有青天白日的兴致,直到两人都不着寸缕时,严锐之才终于感知到对方浓烈的情绪。贺年又想温柔地待他,又要粗暴地覆盖他。他们不需要担心开了窗会被其他人看见,因此贺年一边叫他,一边让他看高楼下鳞次栉比的车流。等一切结束的时候严锐之甚至都忘了吃完饭,只一味地靠在对方身上,惫懒地提不起劲。贺年就揽着他说话,把十来天没跟他聊过的见闻全说一遍。他给严锐之倒水,还贴心地拿了根吸管来。严锐之都不知道自己让贺年回来的这个决定对不对,他硬是把吸管扔掉,自己坐起来喝完了半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贺年只对着他笑。后来两人说到那一次的游乐园,贺年又跟他聊到小时候被逼着弹琴的事儿:“那时候老师讲完了,我妈就让我自己练,可她又忙,但又要听到琴声。”“然后我就把漫画书夹在琴谱“别骂我了,”贺年生怕他指责,连忙说,“后来被我爸发现,差点被打得下不了床。”贺年跟他说以前的事,严锐之听得很新奇,也很认真。“所以最后我家里人也没叫我真走艺术,就当个兴趣爱好了。”贺年说,“还好坚持下来了,追人的时候不就用上了。”回想起那天,严锐之没说话,只安静喝了一口水。“对了!严总!”贺年忽然拔高了声音,“你知道钢琴有多少个白键多少个黑键么?”严锐之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皱着眉懒得理:“怎么了。”尽管他没回答,贺年还是兴致勃勃给他说答案:“有52个白键和36个黑键!”“如果你是白键,那我就是那36个黑键,弥补你旋律上的缺陷——”“……”严锐之被油得眼前一黑,虽然没多少力气,但还是狠狠踹了他一脚:“闭嘴。”“这是我刚想的!”贺年不服地说。想起之前这人张口就来的话,严锐之简直想把人踢下床:“贺年。”“你文学鉴赏就学的这些?”贺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我这是灵机一动!”严锐之绷着唇角。“我就是想逗逗你!”大概是真被油到了,严锐之干脆翻个身,不理人。他其实没生气,只是懒得再动力气翻回来。他也知道贺年不过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尽管有时候幼稚得不行。只是严锐之忽然听见身旁的人动了动。贺年好像翻身下了床,也没批衣服,像是往桌子那边走去。尽管是夏天,但昼夜温差仍不小,严锐之等了一会儿,不知道贺年在窸窸窣窣做什么。最后生怕他感冒,还是支着身子坐起来,往另一头看去:“你在干什——”“好了!”贺年从书桌前站起身,严锐之听见钢笔盖合上的声音。“为了表示我真的没有只听那些土

味情话,”贺年说,“我特地赋诗一首,送给你。”严锐之如临大敌,这几天的冒鬼火和有情饮水饱实在令他心有余悸,不想接过来:“你要是再土一次,不如现在就先扔掉。”没想到这次贺年看了一眼刚刚临时写的东西,居然还真犹豫了起来:“其实也挺狗屁不通的……”“但刚刚亲你的时候,忽然就想写给你。”严锐之权当再陪贺年闹一次,有些无奈又不抱期待地接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写了什么。”只是当他望着纸上遒劲漂亮的字体,竟意料之外地失了神。那是一封信,或者说,是一首情诗。看得出是贺年刚刚随手抓了一张纸写的,像是怕自己生气,为了哄他。没有别的,只有一个无比直白的标题——“给我最喜欢的宝贝。”我是无所顾忌的亡命徒流窜到你的星球行星环不是我的刑具是我被你心甘情愿缠绕的莫比乌斯带我要在你赐予我的月光下流浪抛却怅惘我将与你颤抖着长吻今夜,穿过你身体的河流我是行驶于其间的船只带着战栗划过于高丨潮中溺毙如若天明你应有爱意化作风它吹向我你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