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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一声不吭,他仔细推敲谢朗神甫的关心是否有损于他的尊严,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却行使了父亲的权力。

最后他对神甫说:“明天这个时间,我将有幸再见到您。”

谢朗神甫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他想全力征服这个少年人。于连的态度带着一种最谦逊的表情,始终没有说话。

终于,他离去了,他赶忙跑去通知德·瑞纳夫人,他现她完全陷入绝望里。她丈夫刚才坦率地跟她谈了一切。他天生性格软弱,又加上对贝藏松省的遗产抱有希望,这使他认为她是一个天真清白的人。他刚才告诉她,维里埃城里的舆论明明是在非难他。舆论当然是错的,他们因忌妒迷失了正路。但是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德·瑞纳夫人在某个瞬间曾幻想于连接受瓦勒诺先生的聘请,留在维里埃。但是如今的德·瑞纳夫人已经不是去年的德·瑞纳夫人了。她那时是那样的简单,那样的羞怯。致命的激情和悔恨已经使她变得聪明伶俐了。她听着丈夫说的时候,内心已感觉到别离的痛苦。这种别离即使短暂,也是不可避免的了。“离开我以后,于连又会重新坠入他那野心勃勃的计划里,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是很自然的。而我呢,伟大的天主啊!我这么富有,可是它无助于我获取幸福!他会忘记我的。他那么可爱,有人爱他,而他也将爱别人。啊,不幸的我啊……我能抱怨谁呢?上天是公正的。我没有力量控制我来结束这件罪恶。它已经剥夺了我的判断力了。早知如此,我不如用些金钱收买爱丽莎,这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我从未静下心来想一想,爱情产生的疯狂想象占据了我的全部时间。我灭亡了。”

当于连把别离的消息通知德·瑞纳夫人时,他十分惊异的是她没有任何自私的反对。很明显,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哭出来。

“我的朋友,我们需要坚强起来。”她说道,同时剪下一缕头。“我不知道我将怎样生活下去。如果我死了,请不要忘了我的孩子们,答应我去照料他们。无论你离得远或近,你要尽力把他们教育成体面的人。如果有一次新的革命,所有的贵族都将被割断喉咙,孩子们的父亲可能会因为杀死那个藏在屋顶上的农民而流亡异地。我请求你照顾这个家庭!……把你的手给我。再见吧,我的朋友,这是别离的最后时刻。我已经做出这个重大的牺牲,我希望从此以后,我将有勇气想到我的名誉。”

于连已经准备接受种种绝望的场面。这种简单的告别深深的感动了他。

“不,我不能这样接受你的告别。我要走,他们也愿意我走;你自己也愿意我走。可是,在我走后的第三天,夜静更深时,我会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