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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保证,我的朋友,”她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那是对的,把我拐走吧,我们一起逃到伦敦去……我将身败名裂,永远被人瞧不起。”她鼓起勇气将手从于连那里抽回来,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所有持重的感情和贞洁的观念又一股脑儿都回到这个心灵里来了……“好吧,败坏我的名誉吧!”最后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便是保证!”

“昨天我是幸福的,因为我有勇气严厉地对待我自己。”于连想,他沉默片刻,自觉有足够的力量控制自己的心之后,才冷冷地说道:

“一旦踏上了去伦敦的路,就用您的话说吧,一旦败坏了名誉,谁又能够保证您那时还爱我呢?谁又能向我保证我坐在驿车里不让您觉得讨厌呢?我又不是一个怪物,败坏了您的名誉,那只会使我更加不幸。成为障碍的不是您的社会地位,真正的不幸,是您的性格。您能向您自己保证一连爱我八天吗?”

(“唉!让她爱我八天吧,仅仅八天,”于连暗想道,“然后我就可以幸福地死去了。将来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只要我愿意,这种神圣的幸福马上就可能开始,那完全取决于我。”)

玛特儿看见他在沉思。

“这么说,我完全配不上您了。”她牵住了他的手,说道。

于连一把抱住她,但就在此时,责任的铁手又攫住了他的心。“要是她看出我多么钟情,崇拜她,我便又失去她了。”于是他又恢复了一个仆人应有的尊严态度,推开了她。

那一天和以后的许多天,他知道如何去隐藏他的过度的幸福,有时甚至将把她拥抱在怀里的快乐都放弃了。

但有的时候,幸福的狂热又压倒了谨慎的告诫。

花园里有个遮盖梯子用的金银花花棚,过去于连常常跑到那里去静静地站着,远远遥望玛特儿的百叶窗,悲叹爱情的变化无常。跟前有一棵极大的橡树,粗大的树干遮住了他,不至于被那些多管闲事的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