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自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下文学www.20qb.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里是茫茫风沙,是沈绥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是神秘的西域,是与中原文化截然不同的地区。当沈绥的车马队伍现路旁的景象从植被丰茂的草原森林逐渐过渡为草木稀疏的戈壁荒漠之时,便是真正踏入安西腹地的时候了。

关于楼兰灭亡的说法,沈绥一直很好奇,她看过很多资料。一说亡于战争,一说亡于破坏自然天道,还有说亡于瘟疫和虫灾,总之是遭了天谴。大唐境内普遍流传着一个说法,楼兰国末代国君逆天叛道,诸多倒行逆施,终究惹怒了上苍,降下灾难。此处是个不祥之地,非经历过刀光剑影,身具血煞之人不可抵挡灾祸。因而距离古楼兰城旧址不远处,只有身经百战的大唐楼兰军驻扎于此,编制大约一万人,倒也算是西北边境的军事重镇。自唐以来,楼兰地区也是大唐多次与吐蕃生战争的军事要点,颇受重视。

据《汉书·西域传》记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扦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四万四千一百。鄯善之名,始于西汉汉武,此后中原王朝大多沿用。“楼兰”之名,被大唐延用为军号,倒也算给楼兰国的历史存续留下了一助笔。楼兰此名,在沈绥看来,是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沈绥记得太白兄曾在《塞下曲》中这样写道:

“五月天山雪,天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抑玉鞍,原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作为一个从碎叶迁居腹地的人,李太白对西域的了解,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他诗句中的西域,有一种压抑于沧桑中的飒然。而对于西域通忽陀来说,他眼中的西域,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前往西域,大部队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心情比忽陀更为复杂。他本就是高昌的粟特人,出身商人之家,乃是私生子,不受主母待见。因为有个好叔叔,自幼将他带在身边培养,还算是健健康康成长为人。此后一直死心塌地跟随叔叔外出行商,足迹遍布整个西域,亦是拥有高超的语言天赋,学会了西域十种语言。他几乎清楚西域的每一处地形与位置,堪称西域的活地图。有了他,就相当于拥有行走西域无碍的宝物。

忽陀作为向导,与沈绥一道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沈绥问他:

“时隔这么多年回来,有什么感想?”

忽陀苦笑一声,道:“大郎,我唯一的感想就是不想回来。西域有我太多痛苦的回忆,这里也是一片风沙苦寒之地,不是什么桃源仙境。如若不是这一次为了寻找总坛,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