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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道:“不止。从陛下迫死新安姑姑、废李氏宗亲为庶人却厚赏姑姑你时,她便已将你恨上了。”

我“哦”了一声:“所以是你、韦良娣、晋阳王守仁、抚阳王千里、赵国夫人、吴小浪——还有谁?”

他笑:“还有许多人,恨奉天局利润丰厚,却归于不相干的春官的,恨姑姑保举女人,抢他们军功的,恨科举糊名的,恨奉宸卫的,恨祖母的,恨柳厚德的…不过这些人多是无关紧要之徒,除了背地里骂两声,成不了气候——当然,姑姑若是想要,我也可以将这些人的名字告诉你。”

我凝视着他:“你想要什么?”

他笑道:“我若没猜错,姑姑打算让我之藩?”

我等着他继续说,他笑着看我,虽隔着帘子,目光却似有实体,直直落在我脸上:“我不想之藩。”看我沉默,又笑道:“我知道姑姑为难。我也不求留在都中。记得儿时姑姑曾说,遥远西方有许多国家,什么国、鹰国、美国…那里的人会造比诸葛武侯所制还更厉害的木牛流马,还有不沉的铁船,我想去那些地方,看一看这些传说中的国家,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造出这些神奇的东西——若是可以,千里弟弟也想一道去。”

我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对我而言,遥远大洋彼岸的那些国家更像是神话传说,我与他们的接触仅限于想象。课本上会宣扬他们曾怎样凌虐我们,媒体和报纸会天天报导那里的人的先进科技和富裕生活,偶然在街上看见老外,好奇地望上一眼,听见他们说那些不算陌生却足以叫我哭倒在四六级考场上的语言…仅此而已。我从未想过我的侄儿们会对我两辈子都未曾去过的地方这样感兴趣,我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说这些的?三年前?五年前?还是十年前?时间久远到我自己都已忘记,连守礼都已不再摆弄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转而专心忙起政务,李旦却还记得西方的那些国家,那些铁船,那些飞机大炮,那些可能要过一千或两三千年才会出现的东西。我竟不想拒绝他。

我又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轻轻抬头:“你可知你若之藩,只要老老实实在地方待着,未必有事。可若去说的那些地方…那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