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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予语速慢, “心肝”两个字从唇舌间轻碾出来,显得尤其低柔缱绻。

但周静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张着口半天挤出来句话,心惊疑不定的,总怀疑自好像哪听薄时予这么说过。

越急越是想不起来,周静娴不由得满头冷汗,忽然听薄时予问:“周姨,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什么把你们夫妻留下来, 什么宽容你, 宽容让你了可以替我做主的错觉。”

地下室的温度本身就低,薄时予低低淡淡的几句话之后, 掉入更冷的冰窟。

周静娴快站不住了, 脚腕直发抖,她电光火石似的想起来某段记忆, 脸『色』彻底煞白,愕然把眼睛瞪。

三年多以前,薄时予的腿伤熬过了各种非人折磨,总算趋于某种平稳,可以脱离开医院的治疗, 回家正常生活。

但说是正常,条腿废了, 时间不算长,根本不够个人适应自从天之骄生活自理需要学习的残废。

他骨是极骄傲的人, 厌恶自难堪的面长时间被人目睹和议论,抗拒身边人照顾,不厌其烦地次次尝试, 摔倒,再次受伤。

薄家找了多人接近他,结果吓得恨不得连夜卷铺盖逃走,最后只周静娴留下了,连她自也不敢相信,猜不透原因,思来想去,她跟薄时予接触的期间,就只做了那么件特别的事。

她薄时予房间看见了个相框,面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长得玲珑可爱,所以由衷地嘀咕了句:“小孩儿可真漂亮,看就『性』格好,命也肯定好。”

窗边那个始终沉默的年轻男人回过头,英俊苍白,深深盯着她,眼瞳黑得瘆人:“命好吗。”

她吓了跳,赶忙点头奉承:“那是当然,我老家那边会给人看相,特别准,这小姑娘看就是富贵,辈能平安喜乐的命,普通人可羡慕不来。”

这种顺口的话谁会意当真,但薄时予偏偏就笑了,按着残腿低声道:“我养的小孩儿,就是要平安喜乐。”

周静娴面如土『色』。

小姑娘长成年,模样的变化,再加她早就忘了这码事,怎么也认出来沈禾柠竟然就是当初照片的人。

那时候薄时予能因她说了沈禾柠好话,就让她留下赚钱三年之久,各种额外照拂,现她对沈禾柠做出这些事,他也必定能毫不犹豫地把她挫骨扬灰。

周静娴浑身麻,瘫坐地:“时予,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去跟沈小姐道歉,这就去求她!你原谅我这次——”

“原谅?”

薄时予像听见什么异想天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