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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诚的,

伊莎白”

白天,我把这封有父女两人笔迹的信贴身带着,夜里也常常把它拿出来,读上面的文字,感受纸张的纹理,把它放到油灯上,看光线透过纸张的明暗变化。我用手指抚摸伊莎白的每一处笔画,想象她在茫茫黑暗中如何写字。

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青春期前初次的爱情萌动。但那的确和长大以后的恋情一样,充满渴望,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强烈。我的思绪已经飞过大洋,飞到了白牧师和伊莎白身边。我所希望延续的是一个桃源诗境。

然而事与愿违,美好的憧憬很快被打断,世界潮流已如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父亲每次从成都回来,面色便阴沉无奈。我人小,自是不敢去问他的大事,只是听随父亲去过成都的老管家提起朝廷在立宪一事上一拖再拖。他对立宪、内阁这些新词自是不懂,只是念叨咨议局中各地的绅商贤达都说朝廷出了大大的奸臣。

到第二年春夏之际,父亲更是频频往返于自流井和省城,连井上的生意都顾不到了。父亲旧历六月初回了一次自流井,提起成都出了大事。

此前朝廷下旨,要将川汉铁路收归国有。这川汉铁路原本是洋人要办的,后来各地征集民股,改为了民办。这民办之中,不仅是像我们李家这样的绅商有了股份,而且因为在各项税捐里也附加了租股,所以就算是一般百姓所持的股份也不在少数。

端午节过后,朝廷铁路国有的办法下来,竟然是将大小股东的股金换做未来国有公司的股份,而概不退还现款。如此路没了,钱也没了,此消息一经传出,全川民情鼎沸。在成都的省咨议局的各位代表起成立了“四川保路同志会”,要“进京请命,破约保路。”与父亲同在咨议局的蒲殿俊议长、罗纶副议长也当仁不让地做了保路同志会的正副会长。

这些国家大事,我当时自然是半懂不懂,内中不少细节也是日后辗转听来。我问父亲他是不是也要进京,他说这赴京请命还是年轻人更能胜任,而成都则需要些老成持重的维持局面。不到一个月内,保路同志会的会员已逾十万,如不万分小心,说不准就会激起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