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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刚碰上她的额头,便觉着一阵灼热,而幺妹也似被击了一般,身子抽搐一下,脸上一阵痛苦的神情。我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叫了几声,也不知幺妹是否听到,只是看见她的双唇翕动,随之传出了微弱的声音。

看到此处,嬢嬢已是泣不成声。她跪在床前,握着幺妹的手,呜咽地喊道:“幺妹,你可不能走。你走了,娘一起陪你去。”她侧过脸,无奈地看着我,恳求道:“友然,友然,你听听幺妹想说什么。她要什么,你一定求老爷答应她。”

我俯下身,把耳朵贴近幺妹的嘴唇。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开始我只当是痛苦的呻吟,再仔细听下去,却是分辨出了几个字:“哥,救我,脚痛死了。”

我尚不明白幺妹为什么烧时会脚痛,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话。忽然间,嬢嬢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地从地上弹起,站直了身,不顾一切地把我拽开。

嬢嬢跳上床去,把床边的帷幔放下。我在外面,只隐约看着她揭开了幺妹身上盖着的被子,然后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声:“我的娃儿,你这是何苦呢。都这么大了,这脚哪还能裹得回去啊。”

此时,过往这一个礼拜的事一幕幕重现,我终于明白了幺妹这病的来由。那日父亲责罚嬢嬢后,幺妹便和我说起裹脚的事情。我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说笑,谁知幺妹却是当真了。幺妹本想瞒着众人,自己缠了,在床上佯装生病几日,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父亲也就没有办法了。

幺妹只是从嬢嬢那里听说缠足是很痛的,便一直忍着不告人。她想着能够快快地把脚缠好,便捆得太紧,又一连七八日没有放,血脉不通,几个脚趾都变得乌黑,溃烂。如此毒素放了出来,便突高烧,病势危重。

哭了一阵,嬢嬢终于想起既然是因缠足致的病,而非其他顽症,说不准还有的救,便急着说要去乌井沱求父亲找大夫来给幺妹医病。

听了这话,几个下人都面露难色,想来是因为父亲对嬢嬢的气还没有过去,这“闭门思过”未完就让她出门万一父亲怪罪了,众人都会受罚。我正要帮着嬢嬢说话,转念一想,幺妹这是外伤,自然是西洋大夫治起来更妥当些,还不如我自己先去教堂里去请在此筹备医院的英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