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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这封电报,我稍算安心。谁知到了九月初,按着时日计算,船总是该到了旧金山,可偏偏不见培真的电报。如此又过了两个星期,波士顿大学的开学日期已过,仍是没有培真的消息。

到了九月底,哈佛的课全开了,自然是一番忙乱。挨到那个周末,培真仍是音信全无。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周一早上便坐了地铁去波士顿大学问个究竟。

这一问,却问出了我心头的担忧。注册办公室那里告知中国来的罗培真确实因故迟到了两周,不过在三天之前,他人已到了波士顿,住进了联邦街上的一栋公寓。

联邦街离着河边不远,心里踌躇着,脚步却是在往那个方向走。可到了近前,我却是没停下。想了想,或许听其自然倒是对的。培真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人是安全的,也就不需再担心旁的了。

十月中旬的周五,我刚刚上完基特里奇教授的英国文学,脑子里满是《暴风雨》中斐迪南初见米兰达时的抒情诗句。如此心里想着事,走到榆树下,正准备拐进门前的车道,却是听见一声久违的轻唤:“友然哥。”

抬头看去,不远处,那第三棵榆树下站着的正是培真。前些日子正为他的下落而忧心整日,可他这飘然而至却是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想让你吃一惊,就没跟你打招呼,”培真微笑着说道,“没吓着你吧?”

我定定神,忙走过去和他握手,满心兴奋的说道:“快进去吧。白牧师应该在家。前两天我们都有点为你担心呢。”

提起前两天,培真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他微微低下头,捋了下额前留长了的头,缓缓地说道:“不进去了。你我是自家兄弟,不辞而别、不宣而至也不算什么。别让别人也跟着麻烦了。我来就是想和你聊一会儿。”

培真的话里自然有话。分别一年多,他脸上虽然仍满是笑容,可眉目间却像是罩着一层薄薄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