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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天可怜见,白莎能在这天翻地覆的鏖战之际幸得脱身,附近不能没个亲人。我自知这是奢望,也就告诉自己只有不去多想倒还或许有一分希望,若是指望着,那就只能是失望了。

德诚见我几次没有明示,也就作罢,只是在家中囤些米、菜,静观时局变换。十一月底,在城里偶尔也能听见炮声,看来国府的大限已至。三十号一早,德诚出门不久便又回来,兴奋地说道,“先生,老蒋跑了!”

“跑了?”我放下手中的书,强忍着心中的激荡。

“昨天晚上好多人都看到了。乱军里头,好多的汽车,旁边都是宪兵,那肯定是老蒋,往白市驿机场去了。”

我点点头,暗自感叹看来民国起于我四川的保路,而这命数却是要民国最终也殁于四川。

“先生,还有个事,我想着该去看看。刚才我在街上听人说歌乐山那边前几天晚上打了起来,好像是有共产党逃了出来。过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我怕先生惦记着,就先回来和您商量,要不我去歌乐山找找,说不准有白小姐的消息。”

德诚这段话用词谨慎,声音也压着,怕是也担心我想多了,指望着未必现实的奇迹。

德诚出去了一天,我心里只是念叨着白莎绝无生还的希望,我们既已诀别,便再不能抱任何幻想。可任凭如何使尽心力,却是躲不开一个又一个浮起的期望。

到得下午,自己甚至是盼着家里的门能早些打开,心里想着能看到门后那久别的身影。天将黑的时候,门开了,只是德诚一个人回来。我还没开口,却是看见了他双眼红肿,满面泪容,不用问也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