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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正好是幺妹的生日,虽不是整寿,可我想着她一个人闷着,楚娇和内森也是几月未见,就答应楚娇请两天假回自贡。到得礼拜日的早上,德诚送楚娇回重庆,谁知不到十点却又回了来。

我正诧异,见德诚着慌地进了书房,手里挥着一卷报纸:“先生,城里现在都传遍了,说是独山失守了。日本人怕是马上就要往重庆打过去,大路上全是重庆那边过来的车和人,根本走不动,都说要往成都撤退了。”

听了这消息,我只顾着长吁短叹,这真是不知怎么了,眼看着胜利便是有望了,难道我们这些四川人七年都熬过去了,却要遭受亡国之苦、流离之痛?

好在内森还是镇定,派了德诚去城里给他的美国朋友拍电报,问问详情。他刚欲出门,我忽地又想起还需给若颖也带个信,便又叫他折返,待我写好电报。这外面的刚消停,屋里又忙了起来,幺妹带着风儿地前驱后驰,安排着各处整理些细软,准备好行囊,随时启程跑反。

这一天便是如此在慌乱和心焦中度过。德诚带回来的消息更是于事无补,往成都去的公路上仍是车马长龙,周围站着无奈的妇孺老幼,望着眼前无尽的长路。如此看来即使撤离,恐怕还未走到内江便会被追兵赶上。

草草用过晚饭,我回了房,却担心着这怕又是个不眠之夜。德诚前前后后地问着内外安排,我只嗯啊着,心不在焉地作答。此时家里这些琐事,多几斤米面,少两只几凳,又复何如?

我真正放心不下的,却是盐井。李家近百年的心血,便如此归了鬼子,想来一是不能甘心,二是这大后方最大的盐矿若是也没了,之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呢?

可担心再多,主意却是没有一个万全的。幺妹和楚娇是两个弱女子,内森身体又残了,若不撤离,也不敢再想下去。正左右为难之时,门外传过咚咚的声音,却是内森拄着拐,慢慢地挪了进来。

此时天池寺的方丈已为内森医治了几近一年,他体力是大有恢复,平日里拄着拐,行走倒也灵便,只是起来坐下,仍是需人帮助。

德诚扶他坐下,帮着他把腰部和膝关节上支架的机关松开,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