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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听了岑文本话,面色微微一红,回道:“若是旁人不知,便也罢了,岑师乃智者,又知弟子生平之志,岑师当能看出弟子亦有私心,又岂敢与先古之贤并列。”

李恪自请为质,固然有为百姓免灾的意思,但还是夹杂了许多私利,李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是为了百姓,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岑文本闻言,回道:“殿下非是圣人,又岂能太过苛求。殿下之行有护国之利,爱民之实,便以足矣。”

李恪叹道:“质子之途,前路难卜,学生今日之举,无异于一场豪赌,若胜了,自然万幸,若是败了,恐怕便该埋骨漠北了。”

岑文本宽慰道:“这个殿下倒可宽心,如今的大唐不比隋末,而突厥看似强大,实则国内各部不一,突厥对大唐亦有顾忌,殿下在突厥的安危理当无虞。况且如今天下已定,粮草充禀,兵家足备,陛下又有北伐之意,想必十年内必有动作,到时便是殿下归国之机。”

李恪听了岑文本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奇色。

如今大唐立国未久,还未完全缓过劲了,而此时的突厥仍旧是那匹横亘在北方,实力雄厚的野狼,在此时能直言大唐将来必败突厥的人倒是不多,更何况岑文本还是文臣。

岑文本看了李恪的脸色,只当李恪对他的话不解,于是接着解释道:“眼下的突厥看似拥兵四十万,纵横数千里,实则已是内患隐现,外强中干。自武德二年,突厥始毕可汗亡后,突厥汗位便是兄终弟及。始毕可汗之子突利,处罗可汗之子奥射设对其叔父颉利均为不满。再加上近年颉利穷兵黩武、连年征战,原本依附其下的契丹、吐谷浑、霫等族渐已离心,突厥早已不复往昔之势,大唐大败突厥,接回殿下不过早晚的事。”

李恪听着岑文本的解释,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恪很清楚突厥眼下的处境,而且李恪知道,突厥的衰落绝对会比岑文本所预料的要快的多。

未来三年,突厥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雪灾、饥荒、突利降唐、薛延陀自立...突厥颉利可汗的势力将在三年内若流星般坠落,最终在大唐北伐之战中一败涂地,再无与大唐争锋的资格。而这,也是李恪考虑自请为质的缘故。

李恪对岑文本问道:“若无意外,弟子明日便在虽颉利一同北上为质,弟子该如何自处,还望岑师赐教。”

李恪年少,还未及外出开府,岑文本这个王府长史也是有名无实,更何况岑文本还有旁职在身,按朝规,岑文本不可随李恪北上。而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早过一个时辰便该闭宫门了,岑文本这个时候还专程来寻李恪,必有要话要交代。

岑文本对李恪道:“殿下此去突厥,若是处事得当,性命理当无虞,但若要做到万无一失,殿下千万谨记仔细一个人。”

“谁?”李恪皱了皱眉,口中小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