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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众人就此先住下,欲翌日再返京。

白昼奔波劳累,睡下后,人人皆安眠好梦,岂料与此同时,皇帝竟悄无声息地从京郊的日坛星夜兼程地赶回了都城。

唐潆一人一马,轻车简行,无侍从缀后,她只率了数十鸾仪卫,快马驰骋。月悬中天时恰好勒马于宫门前,便有左右喝令戍卫宫门的兵士打开宫门。其时已过宫禁,但皇帝想要回家,哪有敢横加阻拦之人?

是以眼下,她在宣室殿换了身干净衣裳,直往未央宫而去。

祭日前三日,她便居于日坛,斋戒静心。京中大小事务照旧经由太后过目,然后施行,这样的安排若在以往只是寻常,若在当下却平白使人惶惶不安。

唐潆及笄后,便该亲政理事,太后却迟迟未有还政之意,甚至钦天监观测所得的黄道吉日近在眼前,她亦是视而不见,更不曾传召礼部官员商讨亲政大典的相关事宜——即便礼部官员亟请觐见,言语间曲折迂回,总是绕开症结所在,避重就轻。

如此,也就罢了。皇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进而意欲篡权血亲相残的例子自古俯拾皆是,但难于成事,流着皇室血脉的幼帝只需韬光养晦、厚积薄,身后不乏忠肝义胆精明能干之士,岂会受制于人,又何愁大权旁落?

严屹起初便是这般思量,穆宗年间,他与颜氏诸人政见不合,龃龉日深,哪怕如今祸害颜逊已除,他仍不敢懈怠,生怕稍有不慎这江山就会改姓了颜。偏生,皇帝不如他所想,半分独揽皇权的心思都无,藩国臣属进贡了甚稀世珍宝,哪怕独有一份,她必会与太后同享。

一山不容二虎,九州又岂可共存二主?况且不知太后究竟心思几何,照这般展,天下迟早会生乱,人心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