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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死者,到如今,也有十几年了呐!)

鬼踏江,父亲鬼夜归,叔叔鬼夜行,本来是足够显赫的身份,却因为父叔二人理念不同,父亲远走他乡,变得跟一族之长关系渺茫。踏江自小跟着父亲在邵陵经商,也曾经入学读书,甚至参加过乡试,得过一点功名,游学四方,得意逍遥。但,与夏人接触越多,他便越现自己纳人的身份带来的阻碍。他才明白,纳人,只不过是夏人眼中的边鄙之人,百纳,只不过是夏人所言的蛮荒之地。他见过混得最得意的纳人,见了普通夏人也小心翼翼,见了稍微有身份的就更奴颜婢膝。

(原来我们纳人,是这么不值一提的废物,是这么卑微的东西吗?)

有着说不清的疑惑,踏江便着手探求事实真相,更在之后现,纳族,实在是一个古老而伟大的民族。上古时,赤尤和姬轩辕的争霸;中古时,光明三王的光芒;近代,邵陵的陷落和三纳的分裂……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纳族的可敬,和可叹。

曾经有过的荣光,早已湮没在时光的长河;仅剩的尊严,也被纷飞的战火燃尽。躲在深山老林中,如惊弓之鸟般,又怎配得上先祖的名号;行走在世上,却又如闹市的野狗,连最低贱的人也来轻视。进,退,两难!

某夜,踏江秉烛夜读,随手一抽,拿在手上看时,是一卷《杜工部集》,不禁神色一黯。杜工部者,前朝古人,以诗文之名传世,其本名失考,因做过检校工部员外郎,世称杜工部,又因善陈时事,律切精深,世号诗史。其著作中,有“三吏”、“三别”,咏唱千载,至今不衰。

踏江随手一翻,果然是《新婚别》。踏江触景生情,推己及人,不禁悲从中来,因纳夏分隔,两族争斗,新婚两散,不知凡几,又联想到纳人惨状,哀哀不已,竟沉沉睡去。恍惚间,有一白学究,伫立案前,将他唤醒。

“少年人,所愁何事?”

自己是怎样答的?

具体辞句已然忘记,只记得自己当时对这老者莫名地信任,把心中所有的困惑、烦闷都讲了出来,就连宗亮,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想过这么多的东西。而讲完之后,虽然一度怀疑对方能否理解,但一看老人的眼神,便晓得他有着超越时光的智慧和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