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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阿姨赶紧帮腔:“是啊,沈医生,阿婆就一个劲儿地念叨,青青别怕,青青别怕。她到走了都记挂着你。”

沈青闭了下眼睛,伸手碰了碰额角的敷贴,答非所问:“要留疤了。”

雷震东将那句“不是让你有事叫我的吗”压了下去,只舀了勺酒酿丸子送到妻子嘴边:“人还在就好。”

护工阿姨搓了搓手,极有眼力劲儿地出去:“我去看看开水够不够用。”

空荡荡的灵堂剩下了沉默的夫妻二人。沈外婆只有沈青母亲一个独女,老亲们过世的过世,迁居的迁居,能通知丧的亲友都寥寥无几。雷震东不是江州本地人,妻子家长辈过世,自然没有什么雷家亲戚上门。偌大的灵堂空荡荡的,愈显出了孤独无依的悲凉。

恍恍惚惚间,沈青看到了灵堂上的照片换了张脸,成了中年男人的相貌。是了,当初她也是一个人送父亲走的。父亲那头同样人丁寥落,奶奶在她初中没毕业时就去世了,临死前还抓着父亲的手感叹他们这一支要绝后了。唯一还算五服之内的堂兄因为长辈交恶,拒绝参加葬礼。她一个人守的灵。

火盆中的草纸烧出了一筒火红,袅袅的香烟一蓬蓬的浮上天,模糊了灵堂供奉的遗像。今时今日,她送走了最后的亲人。

雷震东一口接着一口喂妻子吃酒酿丸子,等到小碗空了一半时,他才放下碗,猛的将妻子抱进了怀中:“没事,有我呢。”

他的胳膊收的极紧,甚至勒的沈青疼,可坚硬得跟岩石块一样的胸膛带着种奇怪的可靠感。人是一种极为奇怪的生物,在很多时候,强硬微妙的等同于信赖与依靠。沈青闭上了眼睛,流下了昏迷醒来后的第一颗眼泪:“只有你。”

人痛苦到了极致,就不敢哭不敢难过,捏着心脏攥紧了,强撑住最后一口气。他的存在,给了她悲伤哭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