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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瓷同淮王约定离开的日子,在一个半月以后。

之所以拖到那个时候,是因为沈瓷在王府还有最后一批瓷器没做完。

釉里红。光彩灼耀,千窑一宝。

她并没有把握能够制出,但自己这一走,那些上等的瓷泥和松木都带不走。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约到了经验丰富的把桩师傅,若是半途放弃,实在太过可惜。

一个半月,足够她再试最后一次。成与不成,都在此一举。

她几乎是把自己关在了那座小小的瓷窑里,用全心的投入来掩盖那些惘然的情绪。日暮晨昏,不可懈怠,仿佛只要分了心,手中的瓷胚也会随之瓦解。

唯有一次,她清点器物时,突然看见了那件曾经盛过她眼泪的花口盘。自从那日竹青告诉她世子即将娶妻后,花口盘的雕刻便被打断了,她将器物移到了一旁,一时没想起来。如今再看见,里面那汪浅浅的水泽已经干了,铜粉却微微晕开。她用手指摩挲着盘面,感受着这凹凸不平的质地,心中想,眼泪是会干的,食物是会坏的,铁器是会锈的,唯有瓷——唯有瓷,炼成之后,便永远不再消失。

如瓷一般的情愫,脆弱到不堪一击,又恒久如旷日积晷。只是她并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属于哪一种。

淮王并没有把沈瓷要离开的消息告诉朱见濂,沈瓷自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