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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从哪儿来的?”

小男孩这才抬头望了望杜鹃,很狼狈地说,“给废品店里的老板擦鞋时,给我算钱的。”

杜鹃还想问什么,这里,镇里的司机来了,司机一边解释一边从口袋里掏零钱递给擦鞋孩,脸对着杜鹃说,“真是急死我了,路上换了一次胎。”然后,打开车门又补充了一句“再不换车的话,就没法开了。”

杜鹃没有理睬,一言不地上了车。从上车一直到镇里,她脑海里不是想的会议,会议好开,她现在少说,也开了百把几百个会,都有一样的程序和模式,先说认识,再说措施,再说纪律,然后就是分工,各负其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男孩,和一些古怪的问题,有多大了?十五六岁了吧。为什么没有读书?家中没有钱呗。关你什么事?再要是碰上了,就请他吃一顿,问问他愿不愿意读书?读又怎么样呢?你能供养他读书么?反正那一天晚上她是没有睡好的,人生,这个问题总是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人生啊,就象山上的花草树木,要是一辈辈子放在深山,就无人知晓,要是有人将你运到山冈以外,你就能做高楼大厦,你就能有机会放在金碧辉煌的皇宫。最后她是在这样的结果中睡着了。

杜鹃是一个敢说敢干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拼到了今天这样一个让她的同伴羡慕和敬佩的地位,虽然乡镇党委书记不算个什么,但是在小县城来说,她还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中的数,她的许多成功的趣闻逸事至今还是城乡传播着,众说纷纭。又是到城里开会,在政府招待门口,还会看见一个扛着木箱的擦皮鞋的小男孩。还是在一次会后,吃完晚饭,杜鹃约了两个同事, 一同沿着龟峰山大道,漫无边际地逛着马路,走着走着,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杜鹃忍不住叫住了他,让他给每位擦皮鞋,擦完后,杜鹃问他:“想不想读书?”

他望了望四面八方的行人,肯定地回答说,“当然想,只是没有钱。”

“我供你读书怎么样?”杜鹃话一出口自己就吃了一惊,也让同伴们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起来。小男孩不好意思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只是一种善意的关心,因为这样的话他不只听过一遍两遍了,许多大老板在酒足饭饱这后,在他熟练而麻利地为其擦完鞋后,人们总爱用肉奶奶的手摸索着他的头说,“怎么不读书?”“我供你读书怎么样?”开始,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且认认真真地回答,时间长了,就只得憨憨地一笑,算是回答。

杜鹃的心似乎象是被什么东西噬了一口样的,她对同伴们说,你们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同事们半信半疑,其中一个不客气地说,“走吧,什么神经?不是有病吧。”同事们纷纷摇动头走了。

杜鹃对小男孩说,“收起你的箱子,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