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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僵立不动,目光渐渐变得迟疑起来,淮王见状,又继续道:“你想想看,若不是心中有夏莲,我又怎会立他的儿子为世子?”

杨福的眉头更加深重,看着淮王,心中已有动摇。

“过去,你以为是本王加害于夏莲,那时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本王也不知你是夏莲的养子,不怪你。本王明白,这些年你为了夏莲承受了许多,可是,若她有在天之灵,必定不希望你毁掉她亲生孩儿的荣华富贵,对不对?”

他的字字句句灌入杨福耳中,如同千涛骇浪,不停击撞翻涌。细小的灰尘在火光中飘扬浮动,如碎散的心事悬浮不定,剪不断,理还乱。淮王的说辞煞有介事,夏莲的深情到底是否被辜负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从前的判断,这怀疑逼得他头脑疼,胸口透不过气来,闭上眼,全身上下的力量逐渐流逝,渐渐软了下来,最后竟只剩下哽咽的一句:“你……你当初明知道你给不了她什么,又为何要留她在身边?”

他语中已流露妥协之意,淮王眼中闪过一瞬精明的光,转而叹息道:“我对夏莲,的确是有亏欠的。可我对她,也的确是真心。我所能做的弥补,也就是今后好好待濂儿,还有……你。”他顿了顿,眼神恳切地望向杨福,又道:“我知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但眼下误会解除,你也不必再继续装作汪直。待你入京复命,说明篡位之事是子虚乌有后,若你想要隐退过富贵生活,我可以帮你。”

杨福的眉心松懈下来,轻轻摇了摇头:“为了夏莲,我已蛰伏多日,如今走到这一步,要我全然放弃,却是不能的。”他将目光转向朱见濂,那双与夏莲相似的眼睛深邃而幽亮,将他心中的尘霾照亮,也将过往的憾恨转移了方向:“看在世子的份上,我不会再动淮王府,可既然一切的源头是万贵妃……如今身在汪直的位置上,也不能将仇恨荒废。我会回京,这份仇恨,就由我来终结吧。”

淮王心头一颤,忍不住道:“万贵妃是极不好对付的,汪直既然已经不在了,就别把事情再闹大了,若是追查下来……”

杨福知他在担心什么,摆摆手道:“放心,我不会连累淮王府。更何况,之前我已经将谋权篡位的伪证呈给了皇上,总得走这么一趟。”他闭上眼,叹道:“至于你的负心薄幸……三年前,我在景德镇欲取你性命,没成功,就当两相抵消,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朱见濂登时骇然,自他听了卫朝夕的那番话之后,其实便隐隐意识到这件事,可情势紧急,逼得他未能细想。如今杨福提及,已清清楚楚说明,杀害沈瓷父亲的人,正是杨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