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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有他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说,“给我个机会。”他握紧了我的手:“拜托了,绮绮。给我个机会,我会好好爱你。”我说:“我没有爱过他。”侯少鸿没说话。他不会信的。我也不在乎,我也只是想说而已:“我一点都没有爱过他,我只是……我要是没有爱过你,就不会有他了。”如果没有爱过侯少鸿,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孤独。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不至于让林修……这样羞辱。这几天,这件事一直堵在我的心口。我也能猜到林修为什么那样骗我,他谋杀我爱的人,我不能饶他。他也了解,我这人如附骨之疽,得罪了不是那么好摆脱的。全都是因为爱侯少鸿。那都是我自己想做的,可倘若没有爱过他……这天的最后,我告诉侯少鸿:“当年你问我要不要嫁给你时,说你觉得我好可爱,想一直疼我、爱我。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什么样才算疼我、爱我。你在那段婚姻里好像对我很好,可其实,从我嫁给你开始,就一天比一天更自卑,更难过,更孤独。这一定是我的问题,我不配得到别人的疼爱,更不知如何才能得到,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一小半了,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那些骗我的男人,心里都装着一个值得他们疼爱的对象。比如穆容菲,比如林敏敏。比如……唐程程。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心尖上的人。侯少鸿如今说他爱我。可是我又如何能知道,这与我十八岁那年有何不同?如今的我与那时一样不学无术,一样自卑虚伪,一样虚荣不可爱。我甚至还不如那时,至少那时青春尚在,容貌远远好过现在。以前没有的,现在也不会有。这天,吃过饭后,侯少鸿送我去了机场。虽然我不太愿意,但他还是用力地抱我,又半强迫着接了个深吻,最后笑着说:“绮绮,咱们有缘再见。”这话我没懂,但也不想问。因为虽然有点文邹邹的,但也不算太奇怪。直到一个月后。我怀孕了。回国之后我一直在忙,工作,赚钱,花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继续相亲。我没有再跟何野见面,无论他以前是否真的对我有意,但他身上那层让我目眩神迷的光环都已经消失了。对于他这个人,我丝毫不感兴趣。我收到的林修打来的款,比约定的多了两个零。我把钱退了回去。林修没有给我打电话,只在第二天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你身体还好吗?我想他这么问,只是因为意外,毕竟我是最爱钱的。但有些事,是不能用钱来了结的。不过林修这么一问,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真的有些异常。其实,当年淼淼来到我的身体里时,我是有感觉的。那段日子,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会变得不同,与此刻一样。拿着检查单,从医院出来。回公司,上班,谈生意。从公司

出来,逛超市,回家,做晚餐……我就这么过了几天,我的生活仍然在继续。直到这天傍晚,我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碰到了侯少鸿。我经常来这里招待客户,侯少鸿则明显是在约会。他对面坐着位端庄贤淑的漂亮姑娘,两人边喝咖啡边聊,姑娘动辄就娇笑着把长发别到耳后。我很快就跟客户敲定了合同,送走他们后,见那俩人还在聊,便回座位上拿起东西,又“路过”他俩的桌旁,热情地说:“唷,候少。”侯少鸿端庄地冲我微笑:“绮绮。”“侯律师,”姑娘警惕地微笑着,问,“这位是你的朋友吗?”“这位是……”侯少鸿说着,看向了我。我看向她,微笑着说:“我是他太太。”我和侯少鸿复婚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任何人反对。就连候太太,也表达善意,并对我说:“这么多年了,少鸿兜兜转转又选择了你,他是真的爱你。我们也是,你离开的日子里,都很想你。”我笑着说:“我相信候太太一定是很想我的。”候太太笑容一僵,说:“少鸿说,你是为了他,也不算有错。”“不过说起来,还真是世事难料,”她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微微笑了,“想不到我女婿竟然醒了,身体一日比一日更健康,我和胜男算是熬出来了。”我说:“候太太您的确是熬出来了。”“胜男也熬出来了。”候太太说,“她患的是产后抑郁,不会一辈子的。倒是你,要保重自己呀。”我已经很保重了。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比任何事都要珍贵,包括我的命。所以,我才终于又回到了侯少鸿身边。毕竟就算后半生再难再苦,只要孩子好好的,就都显得不重要了。侯少鸿也很保重我,他像考大学似的学了一大堆怀孕生产的知识,购置了许许多多工具和服务,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和宝宝。以前我对他是有怨恨的,我觉得他并不爱淼淼,就是惺惺作态。但这段日子,我又就逐渐想起很多细节。想起他以前抱着淼淼,疼爱地亲吻她,为她读书,被她用小手抓着果泥抹了一脸的样子。想起我那次怀孕时,晚上醒来,也偶尔会看到他。看到他坐在我的床边,好像是在摸.我的肚子和我的脸。想起我们在婚礼上一起跳舞,整个蜜月都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前我为什么从没有看到呢?恨他时,那些好的记忆去哪儿了呢?如果它们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记忆里,就不会有林修了。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林修,是在侯少鸿把我送到机场后。我在等飞机,然后接到了林修的信息。是一张照片。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项链。为了试戴林修的那条大钻石,我摘掉了它。我回给他,说:“寄给我吧。”林修没回。我改签了飞机,去了林修所在的城市。我们见了面,他把项链拿出来,却不给我,只是说:“这大概是天意

吧,你妈妈还是希望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我笑着说:“可能是为了让我告诉你,我不在意。”“我在她面前只能那么说,不然她一直闹。”林修舔了舔嘴唇,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说,“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又补充道:“我承认,我之前是骗你的,但是咱俩在一起以后,我其实也……”“林修。”我打断他说,“我的飞机要来不及了。”林修没吭声了,捂住脸,不停地流泪。我知道他的悲伤其实并不全是因为我。因为在跟林修见面之前,我先见了林敏敏。我打给她,打算先跟她聊聊,释放一些善意,然后再跟她提一提让她把项链拿给我。这个计划失败了,因为林敏敏虽然来了,我也态度很好地跟她说了。她却说:“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你跟他见一面吧,因为那些话是我编的。”我说:“这样啊。”“其实他什么都没说你。”林敏敏说,“我也知道他其实很喜欢你。”我说:“我们联系都是为了你的事。”“那是最近,以前不是吧。”林敏敏笑了笑,说,“在海边照相的时候不是吧?”我没说话。“我很讨厌你,你那么伤害侯先生,每次他提起你,都不肯多说,一看就很难过。”她说,“林修也很喜欢你,总跟你不清不楚的……但你对他们谁都不好。”我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项链。”“那真的是我说的。”林敏敏打断我,说,“我不是你们这种世家小姐,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素质。我们这种底层人骂街时比这难听的话还有,那种时候是不管文不文明的。”“……”“原谅他吧。”林敏敏看着我说,“他真的没那么说过你,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我说:“我这种人跟他继续做朋友,对你们关系没有好处。”“我知道。”林敏敏说,“但总好过他抑郁自杀吧,现在他已经众叛亲离了。”“我不懂你的意思。”“之前他欺负舅妈,后谋杀侯先生牵连舅舅,导致舅妈出走,舅舅跟他反目。也是因为这个,表弟也不愿意跟他来往。”林敏敏说,“只有你对他好,结果现在连你也不要他了。别的事儿是他不对,但这件事不怪他,他是替我担的。”跟林修道别时,我问他:“我只问你这一次,那些话真的是你说的吗?”林修看着我,他是何等的敏锐,一定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良久,说:“对不起。”我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他。“林修。”我在他耳边说,“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好好活下去。”他始终出声,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说过的,嫁给林修的女人很幸福。森森,也就是我和侯少鸿的第二个宝宝,他和淼淼拥有着同一天预产期,实际上却比她早出生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