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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山脉位于海州最北部,距离海州城有一百余里,其大小山峰纵横绵延数十里,据传说,古代曾有皇室龙脉经由此山。最高峰盘龙岭一峰独秀,八面悬绝,想要攀爬的人需沿着千尺绝壑,如走刀刃的险路,援石级而上。如若能登上主峰盘龙岭的峰顶一览,可见云流峰顶,回首蜿蜒陡峭的上山路,形如一条苍龙盘旋而上,眺望远近风光,尽收眼底。流云山之所以出名,不仅因它有秀丽的风光,更因其周围村落尽都是瓜果之乡,这里的水果香甜可口,驰名遐迩,到了瓜果成熟的季节,来观光的游客更是络绎不绝。

却说王鸿德和张牧师自打那日从武馆回来后,因担心邓彪的伤情,接连探望多次,弟兄们多方寻医问药,因邓彪受伤过重,总是不能完全痊愈。后来,邓彪从医院回家静养,因他老母年岁大了,不能照顾周全,所以妹子邓翠英就常跑去照料。鸿德平时要经营水果的生意,不能常往大舅哥那里跑,于是就和翠英商议了,让她去娘家暂住些日子,以便照顾母亲和哥哥的起居。

不久,内战在全国各地陆续开战,张牧师因交通不便,一时回不了偏远的西南黔州,心中愁闷,想起海州北的流云山下村落中有几位朋友许久不曾来往,于是就来找鸿德,想要邀他一起去游览流云山访友。鸿德妻子去娘家照料家人,一个人做点水果生意,战乱年代生意也不好做,心里也是愁烦,接到师兄邀请,正中下怀,于是就去找六弟和七弟帮忙看几天铺子,自己简单收拾了点随身物品,一起陪着师哥去游流云山。

这流云山下的众多村落中,其中有一个村名叫穿峪村,村中有张牧师的三位故友,这三位也是教会中的义工,年轻时和张牧师一起学习,年龄相仿,志同道合,故此多有来往。后来张牧师出走后,因与海州城教会接任的皮牧师见解不同,就很少来海州城里了。

这穿峪村位于流云山南麓,远离城市喧嚣,这三位朋友平时自己耕田种菜,闲暇时也在村中一个小教会做义工,服务附近村落的信众。

张、王二人从海州城里先乘火车到了海州北部山区的城关镇,在镇里又找了一辆马车下乡。一路颠波,到达流云山下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到了穿峪村村口,进村的路都是乡间小路了,于是两人算了车钱,下车步行进村。

夕阳晚霞下,小小的村落侵染在暮色之中,走了几十米,就见一个破旧的石头牌楼,年代久远,上面写着的村名“穿峪村”三个字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村间两旁的道边,都是青青的田垄和一些果树林,偶有牧童放牧而归,传来牛羊的叫声。二人又见村落间的破旧的茅草房上冒着袅袅炊烟,想必是村民们正在生火准备晚饭了。呼吸着乡间清新的空气,听着蝉声、蛙声,草虫鸣声,兄弟二人顿感乡村的恬静胜过城市的繁杂,恍若世外桃源一样。

张牧师多年不来这村子,记忆中的朋友具体的地址已经有点模糊了,于是询问路过的村民,一路问,一路转过几条乡间的小路,终于寻到了其中一位朋友的家。但见一片篱笆中围着三间低矮的草房,草房虽旧,却整修得很整齐,门口的黑狗看到有两个生人来了,吠个不停。只听房内一人道:“小黑,消停会儿,我看看是谁来了。”说着这人就笑着出了草房,走到篱笆小院里,迎了出来。

张牧师远远见这人的面容,依稀就是故友,满脸喜色道:“是温弟兄吗,啊,是温弟兄,久违啦!小弟浩清来看你了!”那人一见是张牧师,

又是惊喜,又是感慨,忙答道:“张弟兄,浩清,真是你啊,多年不见啦,弟兄们常常挂念你啊,快快,快请进!”忙冲屋里的小女儿说道:”快去喊你二叔、三叔去,就说有贵客来了!”

张牧师进了篱笆院,忙将身旁的鸿德介绍给了老友,鸿德仔细端详,见这人年龄与师兄相仿,也是四十岁上下,面色红润,笑容可掬,身体壮实,虽然身着朴素的农家衣服,但言谈举止却文质彬彬,真不像是个农民。

原来这穿峪村中的这人名叫温言明,有亲弟兄三人世居此村,年轻时常到海州教会交流学习,因此与张牧师相熟,又因几个人年龄相仿,志同道合,故此投契。温言明年长张浩清两岁,他二弟、三弟比张牧师年龄小几岁。

三个人喜气洋洋地进屋,略聊了一会儿,就听温弟兄的小女儿的脚步声音,她笑着跑了回来,高兴地告诉父亲,说二叔三叔来了。不一会儿,跟着进来了两个人,弟兄几个见面,拉手抱肩,笑语盈盈,格外亲热。温氏弟兄问了张牧师的来意,张浩清简单把来意说了一番:“这次我们兄弟来啊,一来是因为多年不见几位故友,特来看望一番,好好谈谈心。二来也想要带着师弟一起重游一下这海州第一山——流云山。”温家三个弟兄听了欣喜非常,一边张罗着家人准备饭菜,一边也表示愿意做向导,要一同陪两位游览流云山。

晚上,温氏弟兄准备了一桌子热腾腾的农家饭,自家种的青菜,土豆,玉米,又炖了一只鸡,几个弟兄高高兴兴地在一起用餐,虽然没有肥甘厚味,但这天然的农家饭却让人吃得格外香甜。晚饭后,温家弟兄们请张牧师就留在大哥家居住,把鸿德安排到二弟家居住。温言明送走鸿德和二弟、三弟,嘱咐他们好好安置照顾鸿德。又安排好妻小在东屋居住,收拾了西屋,请张牧师和自己在西屋同住。

温言明在院子里先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提着刚沏好的一壶茶,笑盈盈地对张牧师说:“浩清,说来咱们弟兄十多年不见了,今日有幸重聚,真是喜出望外呀,我今天晚上,心情激动,一时没有困意,不如这样,今晚咱们兄弟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咱们兄弟先不睡,先喝点茶,好好谈谈,一会儿聊累了,咱们就学古人来个抵足而眠如何?”

张浩清道:“温兄,小弟何尝不是一样的高兴,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聊呢,现在正好是夏夜难消,等不得天明,咱们弟兄就来个秉烛夜话吧。”

温言明道:“浩清,正和我意,哈哈!”于是,弟兄两个人就在这小小村落里,点一盏烛光,饮一壶清茶,在漫天星斗的夏夜,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