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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凝缓缓转过身,眼中所看见的莫医生,神情焦灼而迫切;他急于知晓即将遭受的待遇,蹙起的眉头汇聚着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你早就认出我了?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拆穿我的身份,到底是在等什么?”,无明业火涌上来,让宁凝颇为愠怒,她觉得自己受到愚弄,仿佛煞费苦心的一切,都成了轻描淡写的笑话。

    “昨天的傍晚,我回到家,史奈德太太来诊所换药。她跟我提起,有个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在诊所外徘徊了好几天;虽然两人只是声称来诊治,但看神情,似乎是专程前来,问我有没有印象。没来由的,我猜到会是你,长久以来的期冀,终于成了现实,我紧张的快要窒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我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的唐突会吓到你,所以竭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直到刚刚,你跟我道别,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开口,大概,这会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会面……”,终于,莫医生道出了心底的失落,他惧怕宁凝此番若是离去,恐怕再也不会有相认的机会;毕竟,这也是他盼了二十几年,想也不敢想的心愿。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谁?如果你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乎父女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我……”,眼前的莫医生,让宁凝觉得似曾相识,虽在言辞间嗔怪他的冷漠与疏忽,可冥冥中,似乎他又从未远离。

    “我答应过你妈妈,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这是我唯一能信守的承诺。可我还是按捺不住想要陪伴的心情,恳请宁先生在十八岁那年,送你来德国念书。起初他有顾虑,并不同意我的提议;但我说服了他,希望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能参与到你成长的经历当中。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只要逢上狂欢节,学校里会安排由志愿者医生组成的医疗组,以防学生因太过亢奋激烈的庆祝而受伤。每年的那个时候,我都会暂停诊所的营业,飞到慕尼黑,看你穿着各种有趣漂亮的衣服,跟同学一起加入狂欢的庆典。如果你快乐,我会从心里感到喜悦和满足。尽管,我可能没资格讲这种话……”,心中的疑惑被印证,莫少寒与宁国庆彼此相识,甚至,多年来从未断过联系。他就在宁凝的身边,默默的远远的,甚至卑微的,注视着她的欢乐与哀痛。

    “之前,我在一次采访拍摄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画家莫少寒,他真的是你的亲弟弟吗?”,太多疑问堆积在宁凝心中,肆意涌动想要破茧而出;她以尽力压制的情绪,平静讲述了连日来所发生的经历,希望亲生父亲,至少会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

    “原来你都知道了……”,莫医生深邃的目光长久的望着宁凝,半晌,轻轻叹口气,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事情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大致的情形你都已经了解。但在故事里,总会出现误会和偏差,需要来纠正。少寒是我的弟弟,你血缘上的亲叔叔,他心高气傲,才华横溢;原本是要保送到艺术大学重点培养,但因为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急转直下的境遇,使他错失了机会。这让他愤懑难平,周遭人的排挤和讥笑,摧毁了他敏感脆弱的心智,自我幽闭了一段时间。虽然最终还是从事了相关的事业,但那一年的重创,在他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同时也导致他性格上的偏激。但这一切的罪魁,并不是你的母亲……”,莫医生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宁凝去怨怒母亲顾漫姝;毕竟这是命运的捉弄,令人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罪魁是谁?我的外公吗?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妈妈?莫少寒说的,苟且贪欢,是不是真的?”,宁凝幼年被外祖父一手带大,她被莫少寒的指责唾骂所纠缠,沉溺于结症中无法自拔;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慈爱的老人,会是不择手段的阴狠之辈。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无法再讨论谁是谁非,你外公去世的时候,我在他墓碑前送上过鲜花,一束白色的石斛兰。因为他曾经对我的忏悔,所以,我决定原谅;随着生命的逝去,让爱恨烟消云散。你妈妈绝对没有少寒说的那样不堪,她曾经,在一个漆黑的雨夜来找过我,想要一起远走高飞。是我胆怯和懦弱,放不下年迈的父母,破败的家庭,担心他们因为我的自私而被牵连。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生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经历太多波折,不应该在晚年还备受牵累。所以,我辜负了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姑娘,选择了背负着愧疚,像个懦夫一样苟延残喘。宁先生说的是真话,他家长辈和你外公颇有渊源,跟你妈妈算得上旧识故交,能在关键时刻和她结婚,给了你合法的身份,这点是非常值得感激的。但……”,莫医生在讲到关键时刻,停顿了话语,他不知道以自己微妙和尬尴的立场,该如何去解释宁国庆与顾漫姝婚姻的真相,和背后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