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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王兀惕手里握着一把落血长刀,滴落在毡毛靴边,他踏、踏、踏,踏到阮绫面前。他身裹皮腰带,着精钢甲胄,披貂毛披风,不伦不类。可是就这么一个不伦不类、连基础审美都没有的夷族蛮人,他确实又战胜了庞大且富饶的大齐。

更且,与他庞大威武的身躯一比,太后阮绫便柔弱得像是寒风中一朵小白花一般了。还是不幸长在了悬崖边的,被悬崖的风吹得颤颤巍巍,偏要挺着神魄凌人的风姿。并不叫人害怕,只教人觉着可爱。

“阮太后果真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无情无义啊。”兀惕轻蔑地拿刀剑又戳了戳林景的背,在他背上戳出两个新鲜的血窟窿,见他真的还是一动不动,死透了,才百无聊赖地举起了刀,将刀背刀尖上的血漫不经心地蹭到总管大太监的衣服上。做着这些,他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阮绫一眼,阮绫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并没有看到兀惕对林景尸体的侮辱,也好似完全不受影响。

他一脚踢开林景的尸体,拖着长刀弯腰,凑得离阮绫只有二三寸远。兀惕忽地爽朗地笑了:“可惜了阮太后,分明是个美人,何苦要做祸国殃民的亡国妲己呢?”

阮绫面上便露出了些微的微笑,透点讽刺和意味不明,但她并未说任何话。

兀惕进犯京城,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这个要被清除的对象,自然是把持朝政的阮太后了。

“阮太后怎么嘴唇都冻青了?还是随本王去屋里暖和暖和吧。”说着话,他便来拽阮绫的胳膊。阮绫仍拽着自己的袖笼,她本能地有些往后仰,想要站住此地,但又抵不过兀惕的大力,给他几乎是连拖带拉地拽进了屋中。

阮绫听到后边兀惕带来的那几十名夷族士兵出喈喈的笑声,像是闷在喉咙里的偷笑,又像是天上乌鸦无情且难听的嘲笑。

屋中已然没有烧炭了。

京城被围困三月之久,已经弹尽粮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