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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大朝会,陛下又提出迁都一事,堂下自然吵做一团。通政使杜从宜却呈上一份万人舆情信,言称金陵百姓无论贩夫走卒还是乡野村夫,都跪求天恩永沐金陵。

通政使司出纳帝命、通达下情,能呈上一份万人舆情信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在这当口同首揆程寿增一唱一和,才令人起疑。

这份万人舆情信,收集起来一定大费周章,照杜从宜丧妻之后痛苦的表现看,他竟还有心思炮制这样一份并不紧要的舆情信?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闲思罢了,顾以宁同两位挚交小酌闲谈,一直到二更,长随石中涧近前奉上外衫,似有事回奏的样子。

顾以宁见他如此,指节轻叩了下桌,示意他言声。

石中涧闻言轻声道:“……前几日遵您之令,将那名丫鬟撵回了家,原想着属下幸不辱命了结了此事,岂料方才河清园的一个丫鬟找过来,向属下呈了这张纸,只说同表姑娘有关……”

这话一出,满山园子的鸟雀似乎都惊飞了。

罗映洲也不失落了,章明陶也不愤慨了,争着拿眼珠子去看顾以宁的神情。

“不得了了,你这个百丈坚冰下挖出来的千年寒玉,最是清心寡欲之人,竟管起了后宅之事?还有什么表姑娘……”章明陶惊呼起来,略加思索,忽然眼睛就亮了,“莫不是头上戴了七星瓢虫的那一个小姑娘?”

顾以宁接过了石中涧递上来的一方纸,纸张乃是后宅常用的芙蓉笺,其上写了数十个人名,一列一列看过去,倒让顾以宁的眉间渐渐蹙起了一道深谷。

章明陶那一晚见过那个眼中有濛濛烟雨的小姑娘,此时正同罗映洲解释,“……身为男子,不好妄议女儿家样貌,我只说一句,谪仙子也不过如此!最紧要的是,谈吐仪态可爱至极……”

这是不好妄议么?什么都说了。

顾以宁将纸搁在石桌上,忽觉心绪微动。

罗映洲十分好奇,将那纸拿起来看,看不过两眼,便啧啧道,“这是谁誊抄的?倒是将金陵的大小纨绔一网打尽……”

顾以宁视线调开来,远望向寒鸦色的苍穹,静夜的雾气慢慢升腾,使得那夜色也迷濛起来。

这张纸,亦或是这张名单,同表姑娘有关?

她,过的这般难么?

不知为何,两位挚交还在笑闹,顾以宁却没了闲谈的心境。

他向石中涧略一顿首,示意他退下,石中涧却有些忧心那个小姑娘,面上不免带了些忧虑,却行着退下了。

章明陶不免关切,问道:“你那长随说的不明不白的,这些人同那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