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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位置牧民不肯说,因为他们觉得狼是守护草场的山神。自从后山原来那窝狼被盗猎的掏了以后,他家的草场一直就不好,草地长得像癞头一样,兔子老鼠到处跑,牛羊病死的也多。到了夏天,他家根本不敢在帐篷外面的草地上晒奶渣,没等晒干,一席子的奶渣就被老鼠搬空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一窝狼,草场眼看着好点了,绝对不能再失了山神的保佑。”

牧民不肯说!我们心里反倒放心了些,亦风追问道:“他们真的信奉山神吗?”

“信!草原上山神的传说很多,骀嵬若村的山神就去一户牧民家要过牛。有一年冬天的晚上,下着大雪,有个陌生人去敲一家牧场主的门,这个人穿着棕色的藏装,蒙着头巾,虽然看不到面目,但是一双眼睛灰中透蓝很有神,一看就不是这个寨子上的人。那人说:‘我是山神的仆人,山神想要你一头牛可不可以?’牧场主想了想,说:‘行,神要就拿去吧。’到了第二天,竟然是一匹大得像牦牛一样的狼来到草场上,打死了一头大牛。后来,牧民家的小牛们陆续降生了。狼群没有打扰他的牧场,小牛们顺利度过了初生最危险的时期。咱们大草原的传统,不去过于计较死,要更多地看到生。”

从贡嘎认真的讲述中,我们依稀看到了些许草原信仰的遗迹,我们虽然不信神,可是对宗教有着亲近感。要知道草原鼠害若是放在专家的议案上,多半是人工灭鼠,没“山神”多大的事儿,他们相信人定胜天。科学越达,神距离人们越远,只有在科学不达的地方,才能够找到神迹,现敬畏的力量。而正是这种对自然的敬畏有时比科学更管用,更长远。

既然事关草场运势和宗教仪轨,那家牧场主肯定不会伤害狼了。

虽然我们也很想像观测狐狸窝那样看着一窝小狼长大,但后山是狼群仅存的领地,加之育子期间的狼群会变得更加敏感,对入侵者更具攻击性,他们是否信得过我们,我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耐心等等吧,盼着小狼们快快长大,大狼们带着新生力量打围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到更壮大的狼群。

辞别贡嘎,我们离开县城回小屋的路上经过扎西牧场,顺道去看望扎西。

扎西把我们迎进帐篷:“来得正好,我介绍个朋友给你们认识,他以前是专门搞湿地保护的,对这片草原和盗猎的情况熟悉得很。”

我很高兴,心里的担忧正想找人解答呢。

跟着扎西进了帐篷,小桌边坐了一个黝黑的男人,年龄估计不到五十岁,不过高原人都比实际年龄显得老相。他眉粗眼细,鼻梁挺鼻翼阔,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淡青色的胡子楂勾勒出有棱有角的下巴,微卷的长在脑后扎了个兔尾辫子,梢搭在藏袍斜拉的羊皮领子上。他胸前挂着几斤重的珊瑚串,端着酒碗的右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镶着绿松石的金戒指,左手拨弄着一串菩提子数珠,标准的藏族汉子。他看见我们进来,着实愣了一下,酒碗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