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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只着贴身大红婚裙的女子,无声地垂目跪坐着,其倾国倾城的姿颜,已足以摄人心魄,又有烛映红纱的流光,为她露出的玉颈雪脯,浮上了一重胭脂红色,披散下的墨色长发,也在流光映照下,更为乌亮光滑,如一匹上好的乌缎,泉水般自女子清纤肩背倾流而下,迤逦垂落在撒有花钿铜钱干果的榻被上,脉脉流淌着发间的蔷薇香气,萦绕得拢合的红帐暖香袭人,直是天下第一等的温柔之乡,能叫人沉醉其中,自此不愿醒来。

放眼天下,极难有人不为如此绝色动心,得佳人如此,定觉三生有幸,将柔拢于怀,轻解衣衫,极尽体贴小意温存,与其同赴巫山,共度良宵,方不负苍天厚爱,不负天香国色,常理说来,天下男子,谁肯在此洞房花烛之夜,轻负如此佳人,但却有一人,真真如此不解风情,大咧咧盘坐在榻上,相对身前倾国绝色的女子,对榻上撒帐散落的干果,更感兴趣,低头捡拾了好几颗花生,一一剥吃了好一会儿,似才想起榻上还有位新娘,将手中花生递与她道:“你要吃吗?”

萧观音抬起来头,望着身前与她同龄的男子,轻摇了摇头。

容光胜雪,朱唇鲜红,寻常男子见了,谁人不想俯就这如花般的温香娇软,可新郎宇文泓,只想俯就他的红皮花生,见新娘不吃,就自顾将手中剥吃干净,又坐在起身来,在榻上到处探看,一会儿捞起新娘的长发,一会儿捞起新娘的衣袖,将藏在其下的花生,全都寻了出来,饶有兴致地一一剥吃着,直吃到了外头三更鼓梆声响。

巡夜打更的鼓梆声,似惊醒了沉迷花生的宇文二公子,他抬起头来,愣愣望了会儿身前的新娘,猛地顿悟般一拍手道 :“该做正事了!”

何为“正事”,心智清明的萧观音,自然清楚,她想到昨夜家中嬷嬷的教导,不由发力咬紧了红唇,将头垂得更低,两手暗暗紧揪着轻薄的衣裙,听宇文泓边在榻上掀找什么,边朗声道:“父王母妃说我长大了,该成亲生子了,又说我一个人生不了,得有妻子帮我才行,我问沉璧他们,要怎么帮呢,他们说,按照小人书上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他说着把他口中的“小人书”找了出来,两手一抖,把长长的春图画册,在萧观音面前摊开,问她道:“你喜欢哪个呢?”

昨夜家中嬷嬷确也有拿春图予她看,但那图画工含蓄精美,画上男女虽拥贴着,身上衣裳却齐齐整整,半点不露,哪里像眼前这道,甫一抖开,便一片白条条映入眼帘,画上男女身无寸缕,她所知晓的女子身体画得精细无比,她从未见过的男子身体亦是如此,就连那相接处,都栩栩如生,原微垂着头的萧观音,不防宇文泓突然将这春册抖开在她眼前,目光一触,即羞红了脸,匆匆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