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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 隔着一扇破坏的窗,酥酥甚至能听见鸟雀在枝头扑腾换位置的簌簌声。更何况那人微弱的呼吸。夜中偷偷潜入的人步伐直接朝着卧具原本的位置奔去。在黑暗中不借用任何光,悄然袭去。酥酥甚至能听见短匕首拔出鞘的声音。已经一刀捅下, 狠狠扎穿被褥的声音。那人明显吃了一惊, 没忍住发出咦声。而酥酥此刻已经有条不紊披上外衫,手握小青剑靠在窗边。她打了个哈欠, 将那想仓皇逃走的黑衣来客直接拦住。“大晚上的,你这是想杀人?”那黑衣人从头到脚都蒙着, 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双手。手中握着短匕, 眼含惊讶和愤怒。感觉遭到了一个小小少女的愚弄。且这少女看不出修为,他索性抬起短匕直接朝酥酥刺来。酥酥抬手用小青剑随意抵挡。同时另一手绘符扔出。那夜半偷袭的黑衣人顷刻间被捆缚扔在地上。酥酥顺手又给他拍了两张定身符, 不许他乱动。确定此人无法从这里逃走了, 酥酥才用小金锤敲了敲她和重渊房门中间相隔的墙。可是等了片刻, 酥酥没有等到重渊。她甚至整个人趴在墙壁边仔细听了听, 没有听见隔间的呼吸声。重渊……不在此处。他居然不在吗?酥酥有些迷茫。重渊不在会去哪里?但是眼下她得先把闯进来的人解决了才行。重渊不在, 那就去找大师姐。酥酥直接折了一张符飞出。不一会儿, 葳蕤来敲开了她的门。“怎么回事?”酥酥指了指那地上躺着不能动的黑衣人。“半夜的时候这个人翻窗进来,拿着匕首刺卧榻。”也幸好她没有睡在那张卧具上。现在想想那人熟门熟路的样子,还有那卧具上的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手里遭殃了。葳蕤一听就怒了, 直接拔剑干脆利落在那人身上连番戳了六个洞。血流一地。那人甚至不能动, 躲没法躲, 疼都没法喊。“说,你们夜袭的目的是什么?”一边威胁,葳蕤一边给酥酥扬了扬下巴, 让她先出去。酥酥不解其意, 但是还是老老实实裹着衣服出去了。屋外明月清冷, 沙地的夜中很冷。酥酥一走出来就打了个寒颤。她裹着小斗篷靠在廊下立柱,还在思考,重渊去了何处?她坦白来想,敲墙没有得到回应,让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好像习惯了重渊的存在。骤然不告而别……酥酥忽然站直了身体。不告而别。她咬着唇,忍不住想一个问题。重渊有事事和她说的必要吗?好像是没有的。就像是在赤极殿的时候,重渊从来都是来东殿找她。有时天天,有时他忙,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来找她一次。酥酥好像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中对重渊的不断等待。这才该是她之前最熟悉的重渊。可是现下,重渊自从来到她的身侧就从未离开过。无论如何都会让酥酥的

目之所及之处有他。做什么都会告知她一声。让酥酥险些忘了,重渊从来不是一个受拘束的人。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习惯了重渊始终在身侧,不会忽然消失。骤然这么一出,倒是让她有好多好多的不习惯。酥酥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犯错了?”说话的是冉尚戈,他打着哈欠从一侧的房间中出来,瞥了酥酥一眼。酥酥摇摇头,指了指她房间。“进贼了,大师姐在问话。”冉尚戈脸色微变。这种地方若说是贼,那可真是太正常了。可大师姐能单独问话,这就不寻常了。冉尚戈直接进去了。酥酥才要跟着师兄的脚步走呢,就被门关在外面。这一等,就等了一刻多钟。门开时,葳蕤手中提着一把沾了血迹的剑。此处简陋,她没有带拭剑布,只能提着滴血的剑走出来。迎面看见酥酥,葳蕤难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小师妹,刚刚我冲动了,不小心把你房间弄得……没法住了。”门一开,酥酥就能嗅到屋内的血腥气。至于那个黑衣人,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酥酥很自觉地没有追问。至于房间里睡不了,那就不睡了。“我看一会儿月亮吧。”酥酥没有问,葳蕤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小师妹晚上还睡不睡。反正修行之人一夜不睡也无妨。大不了打坐。葳蕤犹豫了下,还是补充了句:“这里不算安全,不要离远了。”酥酥点头。而冉尚戈顺手给她塞了一个小东西。“在外面戴上。”酥酥猜测是阵法一类的,她也没有推辞,等师姐师兄离开后,她想了想,一跃而起,飞到此处屋顶上方。沙漠的房屋建筑和酥酥之前见过的倾斜瓦顶不太一样,而是平的。屋顶甚至还有一圈矮矮的凸起,将屋顶围了起来。这像极了台阶,酥酥捏了一个清尘符,而后坐在屋顶边缘,垂着双脚,如她所说仰头看着夜空的明月。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沙漠中的月怎么看都比较大。仿佛离得很近。此处算不得很高,可也差不多能俯视半个沙城散落的各个聚落。远处星星点点留着一些光亮,不过很微弱,小,像极了夜中的萤火。酥酥托着腮,在想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大师姐怎么那么果断就杀了他。她初来乍到,能惹上人的可能性太小了,只能是有人盯上了他们,而后选择了……最弱的她下手。是抢夺财物吗?还是对外来修士的一种恶意?酥酥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什么。而漆黑的夜中,室外很冷。她坐了片刻就浑身冰凉了。有些冷。这种冷意还有些奇怪。酥酥抬手凝气,不多时,她的手中凝气已经成了冰雾。居然是超过她想象的寒冷。难怪自己一直回不了体温。酥酥不想给自己用符,索性裹着斗篷准备下去。酥酥提气,从屋顶足尖一点,轻盈一跃。裙摆随着斗篷飞舞,她并未用上灵力,就这么自由地落下。等到

接近地面时在……酥酥想的很好。可她跌落到一半,就被空气中的一股利风卷起,而后将她吹到一个人的怀中。酥酥浑身冰冷,抱着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她的身体还要冷。酥酥手搂着他的脖子,等两人平安落地,她才慢腾腾地问。“重渊,你晚上去哪了?”重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抱着酥酥回到房檐下,推开她的房门。房中血气冲天。他微蹙眉。“怎么回事?”酥酥老老实实解释了一番。而后又问道:“你去哪了?”重渊想了想,直接抱着怀中的小狐狸推开了隔间的门。他一招手,屏风圆鼓凳花瓶甚至盛开的荷花,都出现在他的房间。而他的房中同样摆着一个从赤极殿携带的软塌。他将酥酥放到榻上,低声说:“今晚睡我这。”酥酥哦了一声,仰头看着他去洗手。房中只有一颗海珠,光线昏暗,可酥酥还是能看见重渊洗手时的用力。她索性躺下不想了。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平安就行。她闭上眼睛片刻,发现重渊靠了过来。离得有些近。酥酥睁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唇边。一个小小的红色果子捏在他的指尖。“这是什么?”酥酥一愣。小小的,还没有她指甲盖大,颜色通红,色泽倒是很不错,但是没有什么水果的香甜气息。“藤幽果。”重渊说道:“只有夜中才有的果子,这个吃了能睡得好。可美梦成真。”酥酥咦了一声,倒是不拒绝,老老实实把这个小红果吃了。有点……甜?小红果太小了,酥酥几乎是囫囵吃吃下去的。“好吃。”她给予肯定的夸赞。重渊见酥酥吃了藤幽果,嘴角扬了扬。“嗯,明晚我去给你摘。”原来藤幽果只有一颗啊……酥酥一愣,抬眸盯着重渊。“你晚上出去……就为了摘这个果子?”重渊已经自发地躺下,和酥酥隔着一点距离。他嗯了一声。“此处……有夜魅。吃了藤幽果才能睡得踏实。”夜魅?酥酥翻了个身,侧面对着重渊。“夜魅是什么鬼?妖?”重渊也学着她侧身。“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心魇。”重渊抬手捂着酥酥的眼睛。“会梦见可怕的东西,缠着你不放。”酥酥听着有些瑟缩,她眨着眼。“唔……那我要是不会梦见可怕的东西呢?比如我梦见了吃烧鹅?”“梦中一切都会成为恐惧,一点点将人身心侵袭,一旦神魂动荡就会被拖入夜魅中,挣扎难出。”重渊声音轻轻地,“就比如你吃烧鹅,会梦见烧鹅是纯蔬菜做的。”酥酥闻言倒吸一口气。她抬手紧紧握着重渊的手腕,忍不住往他怀里贴了贴。还好,他给她吃了藤幽果。不然她夜中做梦……“重渊。”酥酥小声说:“我想了下,我想梦见你。”“你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