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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穆婴,你自己吃吧,我有!我有!”

郝满堂一连声地阻止外甥女的推让,其实他碗底里有卧着的两个荷包蛋,刚才盛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只是面对老婆樊桃花严厉的眼神示意,他没敢吭声,也没敢翻出来吃。当然更不敢挑出来给穆婴吃。

但穆婴不知所以。刚才光顾着低头烧火,根本没有注意舅妈樊桃花煮荷包蛋的事。现在面条上桌,穆婴可怜舅舅几乎一天没吃过粮食,说什么也要把荷包蛋推让给舅舅吃。

“好了好了,都别让来让去的了,不想吃给粱瓮吃,他可是在床上瞅半天了!哈喇子不知道流了多长了!”

樊桃花厚厚的眼皮斗在一起,虽然看不见眼珠,但语气里的冰冷却从眼缝里一点不落地流露出来。

多年的夫妻生活,郝满堂能读懂樊桃花那两条平行线一般的眼缝里释放出的所有的情感和指示。他没敢再多说话,默默地从面条底下翻出一个荷包蛋来,夹给穆婴看了一下,然后低头吃起来。

穆婴见舅舅果然有荷包蛋,也就不再客气,把荷包蛋送进嘴里,大口吃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在吃不饱的年龄,一天百十里的路程,路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完了。刚才进门前,穆婴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肚子“咕咕”乱叫了。

吃完了饭,穆婴立码夹风带雨地收拾桌子。樊桃花对穆婴的这份眼力劲很是满意,虽然看不清她眼里有没有笑意,但她收了高嗓门推着郝满堂去睡觉,还是让穆婴轻轻松了一口气。明天就过年了,如果再让樊桃花骂几句或怼一顿,心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好的。妈妈郝莲芝常常说,年关不能打人骂人,否则明年一年都要晦气,会被别人打骂一年翻不了身的。

麻溜地收拾完毕,穆婴回到自己睡觉的西厢房。推开“吱扭”作响的有点年久失修的木门,一股草木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穆婴好一阵咳嗽。穆婴用洋火点燃了用玻璃瓶改造的菜籽油灯,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自从几个月前穆婴离家,床铺应该就没有人再收拾过。小半年没睡过人的床上布满了灰尘,临出门前穆婴用被单包裹的被子,由于长时间没经过阳光曝晒,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霉味,刚才呛了穆婴鼻子的味道,应该就是被子里面的棉花发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