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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守被我逗得苦涩地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强买强卖的……”他转头往边上的自动贩售机瞄了一眼,“还赚我五毛钱差价。”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把可乐罐接了过去,压在右颊轻轻滚动。

我问:“消气了没有?”

秦嘉守沉默不语。

“老话说,爹娘打孩子,天经地义。虽然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吧,但被妈妈打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话说开了就好,难道还能有深仇大恨不成?犯不着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有生气。”秦嘉守压着半边脸说,艰涩地说,“她说得对,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她用光彩或者不光彩的手段赚来的,这种投入甚至从我出生前十年就已经开始了。我不认同她的理念,但恰恰我是最没有资格反对她的那个人,这让我觉得很……挫败。对,挫败。”

我安慰他:“你在这样的坏境里长大,不仅没有变成你哥哥那样的纨绔子弟,还能体谅到弱势群体的难处,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真这么想?”

“当然。”

我说的是真心话。

第一天上班,我失手打到他,他为了不影响到我在李韵那里的印象分没有声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体贴的人。及至后来给老杨补贴工钱和今天替学生出头,都让我对他的共情能力更多一分认识。

不管他是因为自己在兼职中体会过人间百态才更容易从普通人的角度考虑,还是因为年轻尚未沾染上商人唯利是图的习气,至少,我眼前现在的这个秦嘉守,是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改变不了什么。”片刻后,他自嘲地说,“照我妈的个性,就算她从公司退位了,也要做垂帘听政的太后。”

我说:“老板再怎么逞强,再过20年,到70岁也该放权了。你有200年的寿命,剩下160年不还是你说了算?”

秦嘉守沉默了一会儿,问:“那这20年间的一代人呢?……”

我无言以对。

他自语:“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能帮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