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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咋了?”

“我在学校,有个同学是杜村的,他们村儿不是有个大的轧钢厂你知道吗?”

林微小心翼翼的开场。

“那还能不知道?他们村儿就托了那个轧钢厂的福,可挣钱了,一年到头都有活儿干,一个月最少开两千块!这几年杜村那儿的小伙子可吃香了,十里八乡的大闺女都抢着往那边嫁。听说他们村儿的小卖部像批发部那么大,卖啥的都有,下回烧香上贡了我去那儿看看买点儿啥点心,看那儿是不是便宜点儿。”

母亲的话自然而然的歪楼了。林微从小到大想吃点好的,都得等母亲过年过节烧香上贡的时候,这时候母亲会提前买一些点心,上完贡,林微姐弟四个就可以分了吃。虽然每个人都吃不了几个,也好歹能尝个味儿。想起母亲经常买的松软的鸡蛋糕,脆脆的小饼干,林微更加急迫的想让母亲挣钱,这样她才有钱能买点好吃的,她现在十三岁的身体,吃再多也不怕胖,现在不吃,等三十岁以后,代谢下降,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多喝口水都光想长胖。

林微给自己暗暗打气。

“轧钢厂不是都只要男的吗?我同学她爸进厂上班,她妈没有进厂,在家都比她爸挣得多!”

林微用很幼稚很夸张的语气,试图吸引母亲的兴趣。

“哦?那你同学妈在家干啥?”

没想到母亲没被吸引,看电视的父亲但是被林微说的话吸引住了,催促着她往下讲。

看着眼前年轻消瘦的父亲跟自己说话,林微有些恍然。

上辈子父亲瘫痪将近二十年。因为是中年四十多岁突然不能动不能说,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能。他刚瘫痪的时候,最折磨林微和妈妈的不是伺候父亲,抬上抬下,也不是没有经济来源,窘迫的生活,而是父亲不分昼夜声嘶力竭的喊声。这魔音穿耳的嘶喊声让刚辍学在家照顾父亲的林微一度抑郁,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但是她深刻的知道,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容不得自己出半点差池,所以她强行忍下来,跟母亲一起,用三轮车带着瘫痪的父亲四处求医,企图能让他恢复一点行动的能力,哪怕他像别的脑溢血后遗症一样偏瘫,能照顾自己也行。

但是一年、三年、五年下来,林微和母亲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起照顾瘫痪的父亲,母亲是伺候父亲的主力,林微则就近上班,主力挣钱,辅助母亲伺候父亲。

后来父亲也认命了,瘫痪在床,胃口还特别好,越吃越胖,越捂越白,有邻居来家里串门,都说他比年轻的时候,还要有精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