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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温又下降了,空中时不时地飘下一两片分不清是雪还是冰粒的东西,钻进脖子里,冷得人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街上的行人比昨天的更少,公路两旁都是黑糊糊一片,只有偶尔一两间民居的窗口上投射出的那些温暖的橘黄色光芒提醒着,我身处一个城市的怀抱,而不是荒郊野外。熊“市长”进去半个多小时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早些准备总是好的,看了雷震子一眼之后,一拉门闩,我走下了车。

“嘭嘭”两声关门声响起,牯牛和癫子一左一右站在了我的身旁。

“走吧。”我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手臂接触到了怀里的那把杀猪刀,心里微微有些紧。我回头招呼了两人一声,率先走向了路边。身后,动机出了低沉的呻吟,车子顺着路边开动,转了个弯,擦着我们身边远去。

以文化局的大门口为中心,癫子和牯牛两人走向了左边,而我一个人走往了相反的方向。

我站在离文化局大门二十米远处的一块草坪后面,附近十米左右的范围内都没有建筑,草坪中心一簇城市美化用的植物,刚好挡住了前方街道上过往车辆出的光芒。站在这里,我隐身于黑暗之中,看得清外头,外头却看不到我。

食指和拇指夹着烟蒂,将烟头的光芒掩盖在手掌当中。我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雾从口中吐出,飘荡在冬夜,带着一种模糊的淡橘黄色,美丽得迷离而妖异。

我想起很久之前,在那些还只有快乐的日子里面,曾经听老梁说过的一个故事:在山的另外一边,有这么一家人,家里非常贫穷。某一天,父亲出门捡了两条咸鱼,回家后舍不得吃,悬挂在饭桌上方的房梁之上。从那一天开始,父亲便吩咐母亲做饭时不再做任何的菜,全家人吃饭时,想要吃菜了,就抬头看一眼咸鱼。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咸鱼的诱惑,全家人吃得津津有味,慢慢时间长了,大人还能支撑着勉强下咽,几岁的儿子却怎么都吃不下了,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咸鱼。父亲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骂说:“小畜生,你也不怕咸死?”

那一年,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和其他的小孩一样,看着老梁略带期待的眼神,迎合着他,张着嘴一起傻笑。但是,在这一刻,当这个故事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我突然现,也许老梁当初期待的并不是我们的傻笑。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一条咸鱼,正是因为这条看得到得不到的咸鱼的诱惑,我们才开始争夺名、利、权、贵,才开始有了胸怀天下与不甘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