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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手死死抓紧方向盘,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也无痛觉:

他本应该死去,母亲所捧的骨灰盒里,装着他已死躯体火化后的灰烬,然而他的意识与灵hun,却活在别人的躯体里,还要强按住j动跟刺痛的心情,坐在车里旁观这一切……

有三个随车送葬的,是他身前的同事及好友,他们没有进塔陵园,而是往这边走来,站在树荫下抽烟歇力,没有注意到停在路边的小车里还坐着人……

“海文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这个结局,还不如当初硬着头跟老熊一起调去市里呢……”

“老熊去市里,是想将海文一起调走。只是当时厂里跟小日本合作搞技改,连铸炉的技术有谁比海文更过硬?厂里那时就离不开海文……”

“说到底也是海文心软,不忍心丢下手里的那摊事就走。他当时一门心思的硬着头皮走,谁能拦他?老熊再没有本事,调一两个人去市里的能耐还是有的。就算海文留下来,又能起什么作用?市钢厂该成烂摊子,还是烂摊子,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改变的!顾同tan着市里领导的尻眼上台,他跟老熊是死对头,鞭子再长,也打不到老熊,但对老熊留在厂里的人,就能好了?陈源有他老丈人罩着,周明跟赵东也不见得舒服。这两年,我算是看透了,其他都没有错,错就错在,老熊当初太重视海文了。顾同上台,还不把海文那几个往死里压?海文这回考上燕大的博士生,本来可以不用再看顾同的脸s,没想到就这么摔死了,这老天贼他娘不公平啊……”

听着往日的同事,就站在车旁为自己打抱不平,沈淮心里五味陈杂:孙海文的人生,才是他的人生;说起他的人生经历,谁又能比他自己更清楚?

他就是孙海文,八六年就从省立大学毕业后就按分配进了市钢厂,工作了七年。起初颇受前厂长熊文斌的重视,但在熊文斌调离市钢厂之后,他就给现在市钢厂的厂长顾同打入“冷宫”,一直都郁郁不得志。

本以为考上燕大应用经济系的博士生,是跳出东华这个小圈子的机会,没想到三天前会生意外事故,竟失足从车间二十来米高的塔楼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