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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倒原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脸上血色渐褪,慢慢地由白转青,又缓缓呈紫,脑中一劲的回荡着最后一个念头:「阿月……阿月……阿月定然要教她给害了……阿月……阿月……」直到最后一口气息吐了出来,盖兰竟未能瞑目。

紫语端坐盖兰面前,好整以暇的望着盖兰,耐心等候,待其咽气了,还左看右瞧的观望一番,伸出手指去探探盖兰鼻尖,拍拍她的面颊,这才确认自己大功告成,满意的露出微笑。

她转头看向窗外,见天色尚早,离黄昏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算定此时各人皆忙于兵务,便也不急,整衣拢,拾起掉落在地的那柄长剑,小心翼翼地插回盖兰腰际剑鞘,确定了屋外无人,这才瞧瞧地掩门离去。她早已将每个步骤盘算得当,一出门便立刻赶往城西客栈,果见马少嬅正和姜婆婆坐在楼下食堂,紫语脸上做出万分惊恐的神色,连声喊着娘,将马少嬅一把拉开姜婆婆身边,急道:「娘,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姜婆婆见着紫语便有气,斜着眼道:「有话便在这儿说,弄什么玄虚?」紫语走到这一步哪里还怕这姜婆婆,根本不理。只望着马少嬅说道:「这事我只对娘一个人说。」马少嬅见她急得连眼眶都红了,便对姜婆婆嗔道:「我娘儿俩说些私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转身便拉着紫语上楼入房。

紫语一进了房间,将门紧紧关好之后,立刻便朝马少嬅咕咚一声跪了下去,慌得马少嬅连忙上前拉她,口中说道:「乖女儿,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跟娘说,快起来。」紫语不肯起身,只是摇头,眼泪哗啦哗啦地掉落,两手抓着马少嬅衣襟,道:「娘,女儿犯下了天大的错事,命在旦夕,但……盼只盼在女儿领死之前,能跟娘说个清楚……如此……如此一来,女儿虽死也瞑目了。」马少嬅一听大惊失色,急问道:「乖,别……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娘!」紫语一声哀嚎,声泪俱下言道:「女儿我……我便是鬼谷派来的奸细。」

「什么!」在马少嬅的惊恐错愕之中,紫语一一委实道来,自己如何奉命潜入桂陵城中、如何在夏姬白芊红身旁忍辱含悲的侍候,又如何受她吩咐打探军情回报。一番话说下来倒是实多假少,至于与白芊红两人实为亲生姐妹与事关重大的白鱼玉坠等情事,自是隐瞒不说。

马少嬅越听越惊,忍不住扶着桌子坐下,脸色渐渐铁青。紫语抽抽答答的说道:「我自小被鬼谷的人收养,跟着他们长大,万事听任他们安排,纵觉不妥也不敢造次,那白芊红何等心狠手辣?我在她身边伏低做小,丫鬟一般的侍候她,平时若稍有不顺她心意之处,便要遭打,又怎敢在这等大事上违逆叛教?」她这些话说来句句皆出自真心,哭得便益厉害了,「可是,娘,打从我知道了我是您的女儿之后,我便再也不想当鬼谷的人了。但是……娘,我几次想说,却开不了口。女儿不怕被鬼谷的人追杀,也不怕遭人唾骂。怕只怕……」紫语抬起头来直视马少嬅,哽咽道:「怕只怕娘知道了以后……便不要……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傻……傻孩子。」马少嬅情不自禁的双手抱住了她,颤声道:「娘……娘怎会……怎能不要你了?」其实马少嬅虽忍了紫语为女,但有时午夜梦回,也曾觉得高月那一双眼神似曾相识,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直至今日,紫语将身为鬼谷奸细一事坦承相告,马少嬅心想紫语如若不是自己亲女,断不能将此等会丧命的大事据实相告。马少嬅再不疑惑,将高月停留在自己心上的一点点身影全盘逐出,伸手揩去紫语脸上的泪水,断续言道:「都是……娘不好,娘……当年若能好好的保住你,你又怎会误入邪教,吃这许多苦头?傻孩子……我苦命的孩儿啊。」说着也是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