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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让早已打好主意,一旦仙药炼成,便下手除去二女。只是忌惮乌断使毒之能,不敢出掌相向。当乌断放声大笑之际,徐让随即夺过端木蓉手中铁筷,甩腕激射而出。怎知月神乌断竟在此时毒腿软,恰好跪下身去,铁筷子落了个空。徐让随即补上另一根长筷,这一次,筷子笔直地插入乌断脑袋,自一边太阳穴贯穿至另一边。直到断气之前,乌断都还能听见自己的笑声,那笑声巨大地回荡在她自己的脑海,她半生无喜无爱地来到尽头,最后停止在无边的狂喜中。

卫庄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徐让第一次射出铁筷,他便直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端木蓉,向外急奔。端木蓉尚且不明就里,徐让便已从后方追来。卫庄本想一口气奔至仙山东面出口,也就是荆天明、珂月两人等待之处,哪知才跑离炼丹房不远,便觉一股凌厉掌风自背后压将过来。卫庄暗暗一惊,来得好快!心知徐让掌力威猛无俦,不敢托大,只得回身举剑挡格。

徐让却不恋战,一掌递出便已侧身绕过卫庄,长臂探向端木蓉。卫庄无奈之下只得先放开了端木蓉,将她往旁轻轻一推,抖动长剑全力反攻,剑锋未至,白花花的剑芒已泼水也似地撒将开来。好剑法!徐让口中嘿地一声,整个人陡然缩小了似地弓背屈膝,矮身径往卫庄扑来,一手抓向卫庄手腕,一手直探卫庄胸襟,竟是不退反进。卫庄眼见势危,缩胸转肘,撩剑回拨,剑芒随之划出个大圈,以守为攻,剑气如虹。徐让识得厉害,不再进逼,身形一晃又一晃,竟也不退,就看他干枯佝偻的躯体化成了一团黑影,在那白耀凌厉的剑芒圈中倏来倏去,形同鬼魅。

这两人是在干么?徐让干么杀我师姐?卫庄干么带我来此?徐让他又追来干么?端木蓉看着两人打斗,脑中却是一团迷雾缭绕。一旦仙药炼成,秦王便会取你二人性命隔了好一会儿,珂月曾对自己说过的言语才在脑中浮现,那些话,端木蓉之前始终听而不闻,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现实状况。但她既不伤心乌断骤死,也不担忧卫庄安危,将手中木盒紧握胸前,脑中只飞转着一个念头,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得亲眼看见有人吃下这药,证明它真是长生不老药,在那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徐让!这仙药乃是方上之物,你敢行抢!卫庄大声叱喝,手下不停。徐让咧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回道:什么方上?嬴政不过是个头脑不清的娃娃,卫大人,这药从头至尾便是我的!你让开些,我服下仙药,断不为难你便是。卫庄闻言心中暗暗苦笑,要是能这样就好了,你若服下仙药,还不动手杀端木姑娘?

徐让见卫庄并不停手,为夺仙药再不相让,当即十指成爪,飞袖如翼,使出绝学千狱寒圣手,但听得啪搭啪搭的衣袖响声不绝於耳。卫庄毕生经历大小阵仗,却未曾见过如此诡谲的武功,眼前这干枯老者愈打愈不像个人,反倒像只怪鸟。只见徐让双掌交错,以快打快,接连数十掌连番递出,竟将卫庄剑尖震得不断轻颤,嗡嗡之声犹似低鸣,宛若某种不祥的信号。卫庄觉出手中长剑愈使愈沉,知是被徐让掌风所引,暗道不好,正欲退步扩大剑圈,却听得徐让一声怪叫:着!两指凌空捏住了剑尖,微微轻抖,霎时一阵叮叮锵锵清脆价响,剑身节节断裂,纷纷落地叮当乱响,卫庄手中只余半截长剑。

卫庄看来只怕要输了。多年来,端木蓉度运用她的大脑思考起炼丹以外的事,在两人的打斗声中,端木蓉渐渐回过神来,思忖过去种种,一切逐渐变得清晰透彻,原来如此,徐让是想自己服用这长生不老药。没错,这老儿如今已不知有多少岁了,只怕命在旦夕。之前炼丹时,他不是便已死过一回了吗?怪不得他愿意将药方献出,原来打得是这种如意算盘。只是师姐之前毁去了另外一锅仙药,长生不老药如今只剩一颗端木蓉正巴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吃下仙药,念及於此,抬头便想立刻大喊徐让!这仙药给你!但嘴巴才刚刚张开,立刻又转念,不对,若是让徐让吃了这仙药,他要杀的人,第一个便是我。我死了倒不打紧,见不到药效挥可不行。随即将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同时转头拔脚便往外逃。

卫庄一路战下来全仗着百步飞剑剑法精妙,内力终究不及徐让。这时被徐让这么借剑传力,登时被震得虎口崩裂,手臂酸软,胸闷气郁。他一生使剑入了神魂,即便在性命交关之危也不曾将长剑脱手,若非如此,也不会轻易被徐让内力所伤。端木姑娘,快跑!惊骇中不假思索,卫庄倒转剑柄横握在前,同时放声大叫。哪知端木蓉在他喊出声音之前,便已拔腿快逃。端木蓉这一跑,徐让哪能放任?登时一掌推出。卫庄明知挡不住,却还是上前替端木蓉硬接下来,闷哼一声,下腹已然中掌,他身不由主,登登登连退三步,霎时间悲愤交加,深知虽然只是三步的距离,三步的时间,却已足教端木蓉性命不保。果不其然,耳边随即响起啊——的一声惨叫。

只不过,这一声大叫却不是来自端木蓉,而是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