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小瑾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下文学www.20qb.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纪容恪喜欢听评书,在民国时期华南最动荡的年头,建筑了一条老巷,挨着龙岗街,大概步行有二十分钟的距离,叫估衣巷,从巷子口走进去,就像是到了十里洋场,他里头保留着民国时期的一切风貌,黄包车典当行拉样片,戏楼书场老影院,纪容恪最喜欢逛估衣巷,他唯此一点爱好,闲了就来溜达半天,遛鸟儿听书,看看古董行。

那年夏天华南连降两场暴雨,街上到处都是积水,人烟空荡了好几天,终于放晴后,估衣巷人满为患,从巷子口就开始挤,一直挤到最里面的巷子尾。纪容恪没带着何一池,就自己一个人,从书场出来沿着护城河边往巷子口外走,他听到后头一个男人特别高亢的声音,大喊着“爷您让路请边儿上走啊!”

他本不想理会,继续一步步跨着走,可那男人高亢的叫嚷下还隐藏着一丝丝微弱娇俏的笑声,他下意识回头看,一辆黄包车从巷子尾穿梭而来,年轻明艳的女孩坐在车上,正被黄包车夫的口音逗得掩唇笑,她遮住了半张脸,长长的秀在澄澈的眉眼间拂动,她似乎看见了他,又似乎全然不曾留意,她笑得太美好,仿若十里长堤桃红柳绿,晓风残月陌上花开。

那是怎样惊鸿一瞥,他词薄,形容不出,他只觉得此情此景应得真好,这风不燥,这雨刚停,这日头不晒,这香气不浓,一切都是刚刚好,浓淡皆宜,女孩声音清脆悦耳,绵软动听,纤细青葱的指尖点着圆筒灯笼,蜻蜓点水般摆动而过,灯笼尾差点被车轴轧破,她惊呼一声,慌忙举得高高的,小脸白了又白,纪容恪也分明不是个流氓,可他眼睛还是忍不住窥探到她腋下旗袍里的黑色薄纱,罩住了微凸的地方。

黑色啊,黑色好看,就是显得有点小了。

他一边敲打着扇柄,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黄包车擦身而过,在这条拥挤的羊肠小路上随风荡去,他目光仍旧意犹未尽留在那女孩脸上。

她耳垂挂着的耳环上勾住了一片槐子花,那花在颠簸之中滑落下来,从纪容恪眼前飘啊飘,白得让他恍惚。

眼看花瓣要落在地上,滚落泥土间,这美艳倾城实在可惜了,他忽然回过神来,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捻开了折扇,花瓣悄无声息落于扇面,微微抖了抖,散出一阵薄薄的清香。

他笑而不语,凝视着那远去的黄包车,女孩笑声被风湮没,薄唇一开一阖,让车夫教她说山东话,她学也学不来,就羞涩得笑,手上那盏红色灯笼艳丽如火,将她身上一袭蓝色旗袍衬得那般清新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