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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来是自信充足的,一众副本名,挑出了关键词∶游泳。一小时学会游泳这有何难,她可是七八岁就会下水了,蝶泳、仰泳、蛙泳、自由泳……手到擒来。拿到多少冠军男同伴也不遑多让,是教龄十年的游泳教练。这个副本刚巧限定二人。这是缘分。在他们窃窃自喜,准备携手闯关时,一个女人冷冷地劝告他们————没有那么简单,小心自己走入误区,自取死亡。那是一个资历最老的玩家,姓徐,不少人信服她,隐隐以她为首。她的话,可放在心上,也可不放在心上。玩家渐渐多后,任务空间也逐渐空阔,房间也越来越多,现在已是村庄的规模,共有二三十名玩家。他们渐渐发现副本的背景都在同一个世界,还发现副本进得越多,那只空间中央的白色光球便越多黑色的杂质。是一种不详的感觉。一位姓叶的少年说“我们可能是在污染那个世界。”女人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中,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了。她刚来时, 忐忑地询问前辈该如何挑选副本才是安全率最大。前辈说“排除日常向的。”“比如”"《上学》《温馨的一天》《呼吸》……"她问“还有呢”“排除掉名字很恐怖的。《请问我的眼睛在哪里》《同桌的头》《双面人》……”她再问“然后呢”“然后再排除掉有地名的。《博物馆纪事》《山村》《那栋小屋》……”v…….."“再排除民俗类、动物类……”她沉默很久,“有没有不用排除的。”前辈也沉默,才说∶“没有。只能靠运气,挑到多难的副本都靠自己的运气。可是……我们被挑选到这里,本身运气就不好了。”每一个副本都有时效性和唯一性,独一无二,不存在一人过关了一个简易副本,就能立马通知人去选取那一个副本。通关成功或失败的副本都会从屏幕上消失。游泳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跟呼吸那般简单自然。靠运气不如靠本领。在强制任务的当天,他们毅然而然地选择了这个副本。但如今……女玩家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像一只被拔去鳃片,刮去鳞片,扔到岸上,扑腾扑腾缺氧的鱼。她挺拔的胸脯一颤一颤。男玩家好受一些,却也不敢再去看那波光粼粼的水。那不是水池,那是地狱,那是可以轻易夺去他生命的地狱。白丰年不住地担忧,半蹲着扶住女人。她明明没有下水,身体却沉重得吸饱了水,仿佛那碗湿润粘稠的面条,歪歪扭扭,始终站不直腿。“你还好吗”女人没有回话,自身后有人替她回答。“她不是很好吗。”白丰年偏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是那个少年。他巧合地站在白瑞雪身后,两人年纪相仿,个头却高出一截。他脸上点缀几颗褐色雀斑,并不丑,排布得点兵列阵,反倒像人为

用画笔点上去的,有种奇异的美感。碧绿的眼眸和深邃的眉眼,让白丰年以为他是混血儿。眼下,他笑得很灿烂,信步走来,居高临下道∶“她喘气得很有规律,每一口呼吸都有序不紊。可见心里建设做得很不错。你不了解吧,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水了。毕竟……他们答应我,要在一小时内学会游泳呢。”两名玩家脸色巨变。抬起手表一看,已过五分钟。女玩家甩开白丰年,胸脯仍一颤一颤,呼吸紊乱。“我很好,不要烦我!”白丰年的身高体重可不是她轻易能甩动的,这一用力,自己反而扭下水了。她衣服都没有换,在水下扑腾。一入水,恐惧无形中放大。四面八方的压力挤着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什么也听不到,只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手脚像面条一样软,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水似光影,不断在眼前流动。她调整着呼吸,冷静、冷静……但她感觉自己背后似乎爬上了什么东西,倏地一下沉了。男玩家没有着急下去,有人已入水,他乐意见这场面,把她当作实验的对象。先站在池边观察,他看到她闭着眼,好安详好自由,四肢像鱼儿不断摆动的尾巴。她在水里是自由的。她看样子,已突破这具身体对水的恐惧。他舒了一口气。果然不难,毕竟本身就是游泳高手,只要克服阴影就好了。他闭上眼,一鼓作气跳下水。孟忍拍手道"好勇敢,十分勇敢。"白瑞雪侧目盯他,他身上有很亲切的气息,仿佛师出同源。白丰年奇怪道“这不是会游泳吗还要一小时学会”很快,男玩家也进入同一状态。自由、安详……他们的面孔宁静得像在睡梦中,水轻轻摇晃他们的身体,摇晃、摇晃、一下一下摇晃着灵魂。白瑞雪走路悄无声息,他走到哥哥身边,静看着水下。凝视,继续凝视————泳池里有三个纠缠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的四肢拉得很长,像一簇簇簇长长的水草,它用长长的手脚缠住女人的手脚,女人在游泳……亦或是……它在游泳。他听到耳边一声得逞的笑。他偏过一只眼,斜斜地看着少年,看着他脸上的雀斑。少年笑得像狐狸,悄问“你这身皮囊是从哪来的人味十足。”他的笑容心照不宣,似乎已认定白瑞雪的皮囊是偷、是抢、是爬在床底下,趁人家睡后扒下来的……总之绝不会是与生俱来的。白瑞雪皱皱眉,别开了眼。距离泳池最远的地方,站着宋明。他有心事,不断抚摸手背上的眼睛印记。一直以来,他以为这是刺青,身边的白家兄弟都无视了,没有惊讶的态度便引不起他的怀疑。但现在,他却在这陌生的一男一女手背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刺青。难道这不是刺青难道……这是同类的标记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忍不住走得更前。一

小时学会游泳?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任务。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听起来很简单,但那名陌生少年说他们有童年阴影,需要克服对水的恐惧。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敏锐地察觉,童年阴影是任务重点。宋明脸色严肃,静盯着水下状况,他比在场任何人关心他们的情况。……他们是一对兄妹,年十一。附近的人叫哥哥小亮,叫妹妹小美。兄妹感情很好,小美很黏小亮,无论他去哪里,她也跟到哪里去。她已和哥哥的朋友们熟了。那时,他们住在乡下,跟奶奶生活,父母皆在外打工,过年才回一次家。村里很多留守儿童,哥哥的朋友们却不是,小美很羡慕爸妈在家里的小孩。直到一次,来了一个新鲜面孔,是名女孩,十分飒爽。因城市的爸妈新添一名男婴,不便再照顾她,于是把她送到乡下奶奶这里。她也是留守儿童了。小美想,不过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她从城市中来,见过花花绿绿的世界,随便透露一点消息,便引得没见过世面的男孩哇哇大叫。她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小美心酸地折着路边的草,使劲把它撕碎。她跟在男孩群体好久,才融入他们。而新来的女孩玲玲,轻易收获了友谊,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喜欢缠着她讲故事。男孩喜欢听美猴王故事,女孩喜欢听童话故事。哥哥不懂妹妹敏感的心思,无人开解她。一次盛夏的白天,他们相约去河边游泳。家长是不让孩子去河边玩的,只要被发现就是一顿打。他们偷偷摸摸来到河边,一条宽大的河,玲玲十分有趣地说∶ "我从没见过那么长的一条河。"小美抓住了她的弱点,故意道“这你都没见过你不是懂很多吗”玲玲笑着回答“我没见过河,城市里没有这样的河。不过城市里有游泳馆,游泳池里的水是蓝色的。”小美感到自己又输了。书上说海是蓝的,没说游泳池也是蓝的。她看着面前这条河,是微褐色的。好脏。但一走过去,捧起水,却又清澈得透明。小亮说水底下是河沙,所以颜色才不好看。“河畔不深,我们就在这里泡着消暑。”玲玲问“河中央呢”小亮回“大人进去都会被淹,我们可千万不能去!”玲玲说“我水性很好的,学校举办的游泳比赛,我得了冠军”玲玲一开始没往河中央去,是小美穿着拖鞋下水,拖鞋被冲走了,追也追不及,她惊慌地抓住玲玲“我的鞋被冲走了奶奶会打死我的”玲玲一时犹疑。小美摇着她,眼泪快掉了"快呀你会游泳,帮帮我!我奶奶真会打我,她知道我到河边玩,一定会用藤条抽死我的"玲玲不再犹豫,很义气。她一头钻进水下,像条鱼儿摇摆着去追那只粉色的拖鞋。男孩与女孩分开各自玩水,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玲玲渐渐靠近河中央

。直到小亮惊鸿一瞥,看见一只熟悉的鞋漂浮着,是妹妹的鞋。鞋丢了,怎么丢的?到时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跟妹妹一定被奶奶抽打。小亮仗着水性好,也去拦截那只鞋子。玲玲抓住了鞋,浮上水面,向小美露出一个笑容。小美舒出一口气,决定再也不讨厌玲玲了。一个漩涡悄悄地来到玲玲身旁, 她感到不对劲时, 半个身体已经被卷进去了。她叫了声救命, 小亮及时拉住她的手。玲玲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救我!救我!”漩涡的威力之大,成年人听了都面色一变,何况两个小孩。小亮担心自己被玲玲连累,犹豫着松开手。玲玲立即无声无息地淹没了。片刻,只有一只泡沫似的鞋浮在水面,小亮怔怔地,那只鞋子很快又被冲走了。被打捞起时,玲玲青白的手抓着那只粉色的拖鞋。奇怪,明明都已经飘走了。鞋子阴差阳错又飘到玲玲身边吗……小美和小亮被父母接走了,到城市里生活。一条生命孤零零地逝去,他们什么代价也没有付出,玲玲的奶奶自责得喝了农药。他们逐渐长大,逐渐忘却,再记不起曾经有一个叫玲玲的女孩。只是从此怕水。他们的父母巴不得他们忘记, 扯了一个谎, 说他们小时候差点溺水, 因此才恐惧。玲玲如影随形。她湿漉漉地,站在他们身边,无人发现。直到上个月,隔壁来一户新人家。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带着一个混血少年,自称姐弟。他看到了玲玲。怨气缠身,黑乎乎的,只看到两只白白的眼。她已不成人形,手脚愈发的长,像一簇簇荡漾的水草。她的怨气好重,少年家中常被影响,姐姐留着短发,却在浴室的漏斗夹出长长的像水草般的头发。姐姐忧愁起来。少年给小美和小亮送出了死亡邀请函。……女玩家觉醒了一段记忆。接着她看到了一张女孩的面孔,苍白,发涨,两只眼睛也白白的。似乎在水中停留太久,因此褪了色。她一下岔了气,在水中扑腾四肢。关我什么事不是我害你的她怨恨盯着那张脸。玲玲细小的白色眼珠在转动,面无表情。女人感到双脚似乎被水草缠住了,可游泳池哪里来的水草?脸涨得越来越青。脖子也粗了一圈,她想要呼吸,她想要在上面换气。水鬼缠着她。紧紧地缠着她。她感到剧痛,意识陷入黑暗时,她忽然想,那真是原主的一段记忆吗?为何如此深刻,仿佛我亲身所历?我是否冥冥中,也做出了原主同样的选择?她被第二次抛弃,第二次经历死亡。她才如此恨我她一定要我死!泳池忽然变了颜色,像倒入一瓶红色的墨水,从中央一点往外蔓延。白丰年打捞起两具尸体。脸色很难看。游泳馆的负责人都被惊动了。摆在瓷砖上的两具尸体,一具男尸像在洗衣机里搅拌过,手和脚互相拧着,脑袋旋转到

后背,轻轻垂着。一具女尸仿佛是吸满水的毛巾,被人用力一扭,全身的液体都挤出去了,变得干巴巴的,像一条咸菜。可怖得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午夜梦回,一定是个噩梦。孟忍轻轻呀了一声,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白瑞雪望向那一池粉红的水,那个四肢长长的影子已经消散了。女尸青白的手,背朝上,露出一枚邪眼标记。慢慢褪色,慢慢消散。重新变得光洁,手背上什么也不剩了。宋明捂住手背,不敢置信,全身的血液倒流,寒气无情地侵蚀他的身体,他感到舌头变得僵硬,不听使唤,说话磕磕巴巴。“他、他们……死了不、不能重来吗”两具扭曲的尸体静静躺着,没有重来的机会。宋明坐在地上,突然干呕得天旋地转。任务失败的后果是彻底的死亡吗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他或许可以自我安慰,他们只是在这个游戏世界死了,死去的身体不是他们自己,他们已在现实世界活了过来。这句安慰空洞而虚幻,经不起细想。得不到答案是最折磨的。每一个胡思乱想都在恐怖边缘发展,折磨着她他某一根深邃的神经。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之源。宋明的身体抖了起来,白丰年撑着震撼惊慌的心,去安慰"秦风"。宋明恍惚看着他,连勉强的笑意都挤不出来,也没人要求他一定要笑。负责人第一时间报警。死者的死相太过恐怖,警察做了保护后,在游泳馆的休息室做笔录。孟忍未成年,被要求打电话通知监护人,他脸臭臭的,眉毛压得很低,十分不高兴。女警好心借了电话,他一把接过,转过身小声说着什么。这次的监控十分正常,正常到发现不了任何问题,画面中,红色的鲜血是突然出现的。除了受害者,其余人都没有进入泳池,他们只是站在边缘观看。警察先询问两个在场的成年人。未成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白丰年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但宋明,谁都能发现他的不对劲,他目光楞楞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警察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他使了一个眼神,一杯水立马放在宋明桌前。先问白丰年,问的却是有关“秦风”的话∶“他跟两位死者什么关系?”白丰年担忧地看着“秦风”,他该接受“秦风”只是神经太过纤细,而不是认识那两个人。他说“我这是第一次见他们,他也……应该不认识他们才对。”宋明自顾自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些人的清白很容易就能证明,首先白丰年、“秦风”、白瑞雪都与死者第一次见面,没有作案动机。其次,邀请死者来练习游泳的孟忍,也是第一次到游泳馆,没有作过手段,离泳池也有一段距离,尽管他有激死者下水的举动,却不构成犯罪……不过,他们还不能走,要做最后的排除。有警察在现场观测泳池。

有警察取了泳池的水作调查。还有,让专业人士检查死者的身体,有无药物残留,第一致命原因是什么等。观测泳池的人很快得出结果,泳池的墙壁等地方都没有人为动过手脚。孟忍的监护人赶来了。一进来,她便是温柔急切地一声“崽”“崽”白瑞雪重复道。“闭嘴”孟忍狠狠瞪他。孟小姐年纪很轻,还不到当母亲的最佳年龄,却有一股别样的母性。望着孟忍和白瑞雪这两个未成年崽子,眼睛里散发出温柔的光波。白瑞雪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女性,好奇地看她。眼前忽然一黑,是孟忍盖住了他的眼睛。白瑞雪扒掉他不知轻重的手,他的手指很硬。还不知他姓名,只知温柔女人叫他的称呼,于是道“崽。”孟忍脸色沉了下来,眼睛里盛满了怒火,衬着宝石般的眼眸,十分绚丽多姿,在这冰冷的走廊上,散发出奇异的色彩。白瑞雪有一瞬间的沉醉。孟小姐被叫到警局的沉重心情缓解了一丝,向唯一的陌生人介绍道“我姓孟,他也姓孟。他叫孟忍哦。”白瑞雪看看她,又看看孟忍,“我、我姓白,我哥哥也姓白。他叫白丰年。”感到不对劲,又追加一句∶“我叫白瑞雪。”"丰年瑞雪,真是好名字。" 孟小姐笑了一下,随即看到休息室的门开了, 笑容一下变得忧郁,欲言又止看着孟忍。孟忍双手交叉,置于脑后。神情很无所谓。警察出来打量孟忍,又看了看白瑞雪。奇怪这两小孩的粗神经。他刚要对孟小姐说话,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知他这是一个灵异事件,已经交由特殊部门负责调查。他心中了然。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确定。近日来,奇怪的案件越发多,死的人也越发奇特。他隐隐有听到关于这些事的定性————灵异事件。这些目击者也可以离开了。死者的父母这时候赶来了,一边嚷嚷着要见儿女的遗体,一边用杀人凶手的目光死死盯着孟忍。孟小姐挡在孟忍身前,轻言细语说这是一桩意外事件。“如果不是你家小孩,我可怜的儿女不会到游泳馆来!他们多怕水!你为什么要怂恿他!”孟小姐显得无力反驳。孟忍道“你这么理直气壮,儿女一定是没有做过亏心事,冤魂一定索错了命!可惜啊!”他们脸色大变。警察立刻询问孟忍“你知道什么”孟忍笑眯眯说“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不信,你问他。”他指着白瑞雪。白丰年立即不高兴地皱眉,同时也看向白瑞雪。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白瑞雪瞅着孟忍,轻轻点点头。"一个四肢长长的影子,在水下时趴在她身上,他们死后,它就消散了。"“真的消失了”他再次点头。***事后,孟小姐在回家的途中苦恼是否要搬家。现在他们跟邻居有仇

啊。她叹了一口气,却见身旁的少年抓着一只甜筒在吃。“什么时候买的”“你唉声叹气的时候。”“那个姓白的弟弟……真看得见那些东西”孟忍点点头。“他是你同类吗”孟忍点点头。"啊,也是木偶呀?他的肌肤看起来就软软的,或许摸起来也很光滑温润,跟你又硬又冷的不一样。”“喊谁稀罕跟我一样。”孟忍用力咬下冰淇淋。很奇怪的,那人好像是托生人胎,绝无仅有。只是人看起来呆呆地,有点蠢。不,是十分蠢!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