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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琳又将目光移到文鸟那里,道:“罢了,你有这个孝心跟咱家说这些,咱家不怪你。只是,此事咱家自有主张,不必再说了。柜上有一套琉璃茶盏,你且拿着吧。”

“儿子谢干爹赏。”小李子偷偷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不敢多言,捧了装琉璃盏的盒子退下了。

“这样金尊玉贵养着的宝贝,磕了碰了都叫人心疼,”安玉琳轻抚着架子上羽毛艳丽的鸟儿,叹道,“搅乱了咱家的心,怎么也不能让你飞走了不是?”

嘉和四十三年,十月十八。保和殿,赐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宣王趁皇帝与众臣说话,偷偷离席退出殿外。皇帝轻轻瞥了一眼,冯宇也默默退下。

宣王按着记忆中父王曾对他讲过的,皇宫宫殿的大体分布情形,带着井仪、秋露一路小心避让侍卫、宫人,来到了乾清门附近。黑夜中的重重宫殿,像一只只狰狞的巨兽,等待撕碎一切敢于靠近的人。

“千岁爷,这情形不对啊。按说乾清宫乃是皇宫重地,怎么可能没人把守?”井仪虽不擅长权谋,可也能看出这里明显有问题。

宣王整了整朝服,道:“此事另有内情,不足外人道。你等只需知道甘棠姑姑为保全孤,尚能不避斧钺。纵刀山火海,孤也万不能弃她而去。”

“奴婢斗胆请千岁爷在此等待。若奴婢二人失手被擒,千岁爷只说是奴婢等自作主张罢了。奴婢们死不足惜,若陛下降罪于王爷,那才是滔天大祸啊。”井仪跪倒在地,拜求宣王。

宣王道:“孤意已决,毋须多言。”然后便大步走向乾清宫,井仪、秋露见状紧紧跟随其左右。

甘棠正举着本书在看,便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抬头一看,竟是宣王带人进来了。甘棠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疾步走向宣王道:“王爷怎么来这里了,行止呢?”

“行止劝孤不要向皇爷爷求情,故而此次宫宴,孤没有带着他入宫。”宣王抓着甘棠的手,上下打量,见甘棠不像受伤的样子,只是去了配饰,换过了一身青色交领襦裙的女官常服,这才放下心来。又接着道:“甘棠姑姑,你和秋露换过衣裳,孤带你出宫。咱们立时回封地,想皇爷爷也不会大动干戈,派人到封地去拿人。”

甘棠双眼一闭,泪水滑落脸庞。宣王大惊,赶忙伸手扶住她肩膀。甘棠心中暗悔:行止本是伺候先宣王的人,所以自己才对他多有倚重。如今看来,行止七成是皇帝的探子,还有可能是其他藩王的人。明明她在藩地时就给了行止一颗蜡丸,并嘱托行止,如果到京后失去了她的消息,宣王要救她时便将蜡丸交给宣王。并说甘棠姑姑还传出口信,让宣王不要妄信他人之言,卷入皇城的纷争中。行止不但没按她所令,还劝宣王不要向皇帝求情,火上浇油之下,宣王定会放弃先求情而打草惊蛇,反会为了她铤而走险。

“行止他……唉,没想到我机关算尽,竟然所托非人。”甘棠脸色苍白,语气也失了一贯的从容:“王爷赶紧带人离开,若有人问起,只说是酒醉走岔了路。”

“甘棠姑姑,孤怎么说也是皇爷爷的亲孙,不至……你只管跟孤走,皇爷爷若降罪,大不了削了孤的藩王衔。”

“甘棠姑姑,事态紧急,请与奴婢换过衣服。”秋露也跪道。

“你若留在这里,万万逃不过一死,我还有何颜面与冬雪相见?你若念着我与王爷的恩情,以后替我好生侍奉王爷就是了。”

秋露再拜道:“甘棠姑姑,若非您与王爷相救,奴婢与妹妹如今早不知沦落到何种境地。奴婢蹈节死义就在今日,望姑姑成全。”

“你们这是胡闹,井仪你赶紧带王爷走!”一个十七年未尝一见的皇孙,在当今皇帝那里,又算得上什么。夜闯乾清宫,视为刺王杀驾,乃是死罪。甘棠知宣王是落入皇帝彀中,忙反手拉住宣王的胳膊,就要将他往殿外推。

殿门一开,就见冯宇带人站在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