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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臻怔了好一会儿,霎那几乎呆痴,他回头向姚企安确认:“管家……我叫你备的车呢?”

姚企安哽咽地说,来不及了。

沈若臻一整夜抱着沈作润的身躯,等天亮之后,他红着眼睛出来,吩咐姚企安暂时隐瞒父亲的死讯,只称是抱恙。

生死之事,怎能作谎,姚企安连叹了两声“造孽”。

就这样,沈作润的尸身停在卧房里,公馆上下的仆人不知道,同僚友朋也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妻子和女儿都被蒙在鼓中。

周围无人怀疑,因为孝顺的沈少爷神色如常,每天照旧去银行上班,并且代父亲处理工会的事务。

直至五日后,沈家正式发了讣告,公布沈作润离世的消息。

出殡当日,沈若臻亲自为沈作润穿衣净面,他永远都忘不了,父亲的身体早已冷硬如磐石,皮肉散发着腐坏的浊气。

那场丧礼请了许多宾客,极其盛大,沈公馆门前的长街上挤满了围观的人,在哀乐与悲痛的掩护下,沈若臻运出了一大笔送往前线的物资。

后来,管家护送沈作润回宁波安葬,分别前,沈若臻承诺等战事平定,再到沈作润的墓前磕头认罪。

沈若臻直起身体,涕泪满脸,额心沾了一层灰尘,他自述道:“篡改亲生父亲的死亡时间,利用身后事完成任务,谎称回乡守孝实则秘密转移。”

“三宗罪,父亲,你怨恨我吗?”

“来到这个时代,其实我偷偷想过,会不会在宁波找到你或沈

家的踪迹,可我没有查,我想我不敢面对。”

“这几十年你独自在这里,想不想母亲和妹妹?是不是很孤单?”

四五年的初春,沈若臻把全部的人和事都安排妥当,沈公馆只剩他一人,夜晚在沈作润临终的屋子里,他提笔写下了复华银行的关闭公告。

他始终铭记着沈作润的教诲,先成公事,再论个人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