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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好不好不在说话,不说话还省得拌嘴生气,哑巴好像不传,西街头的姜哑巴,两口子都哑,两个女儿说话好着呢。”

按习俗,结婚三日回门。蒋先云心里有气,不想让小两口回门,说:“别去了,省省力气、省点钱。”

蒋兴说:“小花不会说话,人不傻,不回门会难过的。女儿女婿不回门,娘家父母会不放心,要着急的。”

“自家干的什么事不知道?”

“我们不去,小花村上人会议论,吴家会丢面子的。”

“他家先让我家丢面子,一表人才的儿子娶了个哑巴姑娘,还是麻子,我的脸都丢到芦塘里去了,我都怕上街了,怕人家说三道四戳脊梁骨。”

“不管怎么说,小花是无辜的,还是按老规矩办吧。”蒋兴说了半天,义父同意了。早饭后,蒋兴推着独轮车,车上一边坐着吴小花,一边放着酒肉礼物,前去吴家村。小花怕蒋兴累,出村不远,就要下车走着,蒋兴怎么说,她也不肯上车。到了吴家村村口,才又坐上了小车。老两口见女婿长得英俊,彬彬有礼,出手还大方,很是喜欢。小花母亲乐呵呵地说:“小花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人家,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媒婆说了不少假话,有一句话说对了,吴小花屁股大,会生孩子。结婚两个月就不见红,怀上了孩子,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家里的喜乐气氛在变浓。蒋先云觉得儿媳脸上的麻子好像并不难看,就像烧饼上的芝麻,吃起来更香。惠珍的疯病似乎也好了许多,常站在西墙边,对过往的村上人说:“小花要生宝宝了。”

十月份,天气转凉,人们的衣着增加,吴小花添了衣服,隆起的肚子像半个西瓜扣在肚皮上。她胃口不好,想吃酸的东西,想吃酸梅,想吃酸枣,皇塘街上没有,蒋兴就去常州买,买了些酸梅等水果,回来洗了给妻子吃,吴小花吃了便吐,以为是正常反应,大家都没在意。半夜,吴小花肚子痛得“哇哇”叫,下床又吐又拉;上床不久,又起来上马桶,连拉了四、五次,后来一次没走到马桶前就拉在裤子里,蒋兴帮着换衣服、擦身子,屋里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吃过早饭,蒋兴上街请郎中李厚霖来看病。他穿褐色长衫,戴紫色瓜皮帽,进门后坐到床前,给脸色蜡黄的吴小花搭脉看舌苔,沉思了一会儿,用毛笔开了药方,说吃上几付药就好了。蒋兴送走郎中,去药房抓了药,回来架起砂锅熬药,用豆萁烧火灰少火好,没多会儿便开了锅,蒋兴揭开锅,用一根筷子搅搅,一股苦涩的草药味弥漫在屋里。药熬好放温端给小花喝,喝了又吐,连续几付都是如此,拉也止不住。拉到第五天,拉出的是带黑血的粘液,吐的是绿色的粘液,人瘦得变了形,眼眶凹陷脸色青黑,双手撑着想起起不来。第七天晚上,半睡半醒的蒋兴突然发现小花坐了起来,“哇哇”喊叫,以为她是饿了要吃东西,忙起身点亮蜡烛,下床去拿吃的,小花却往后一倒,头歪在枕头上,眼一闭脚一蹬,一动不动了。蒋兴抱着小花渐渐变冷的身体心如刀割,泪如泉涌,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却早早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