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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樘自己斟满一杯,双手奉了过去。沈正引这才接过,嗅了嗅,道:“松醪酒?”

若有所思地一笑,沈正引道:“想当年,你初得了状元,我在府内设宴相请,亲自传酒给你,饮的就是此杯,当时是想‘沸春声之嘈嘈,叹幽姿之独高’,如今,却像是‘目断故园人不至,松醪一醉与谁同’了,真是可叹,可笑。”

白樘不置可否,只自举了一杯,敬道:“恩师请。”

沈正引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白樘又亲奉斟了一杯,持壶侍立。

沈正引瞅了会儿他,仍是昔日那样端方肃正,又望着杯中那琥珀之色,道:“我忽然记起来……想你尚且总角之时,我无意中因见到,见你虽年幼而色正,举止且大有规制,便亲口向你父赞,说此子将来必定自有天地,更恐怕在我辈之上……”

手将杯子转动,沈正引微笑:“后来你果然不负众望,且深得圣上眷宠。就算是我曾有意照拂,蒙你称呼一声‘恩相’,可知心中也自惴惴。”

沈正引淡淡说着,依旧盘膝而坐,自始至终并未动过。

白樘垂手静默而听,听到此处,便问道:“恩相何以惴惴?”

沈正引道:“你自来有一股清肃之气,又入得刑狱行当。可知……这在朝为官,官位越高,便越有些不为人知之处,难得有人毫无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