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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宰执吵架,对圣人来说,其实还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因为这代表着宰执们不是坑壑一气,圣人高高在上,只须冷眼旁观,便能在其中找到平衡点。这对官场对圣人来说,是好事。怕就怕这些制令执令之人蛇鼠一窝,朝堂只有一个声音,那便就是党派坐大,尾大不掉的征兆。

特别像赵正这般的宰执,出身军旅,年轻气盛。在朝臣面前说话直来直去,该骂就骂,该说就说,看似秉性直爽,往往也能一针见血。三两句话就能怼得号称坐怀不乱的郑西元脸色连变,属实有趣。

把赵正拉到自己面前当陪练,也不知后不后悔,这等搬石头砸脚的事,郑西元是干得不亦说乎啊!

只不过赵正提起的这茬事,又让人忽然就想起了去年朝堂上的腌臜。去岁趁圣人去东都养病。林仲、左恩庆等人贪功急进,诓骗怂恿监国太子,发兵南诏,致使左右领军卫覆没。这对于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大唐来说,虽不是灭顶之灾,也绝对是大伤西南元气。现如今出现在吐蕃的南诏兵,也就是去岁埋下的祸根。

这事虽然最后以林仲辞相、左恩庆罢官收尾,但归根溯源,从法理而言,门下省难辞其咎。可郑西元当时与林仲在朝堂上争得口吐鲜血,倒地昏厥,随后回家养病,是以才不问朝政。

从情感上来说,这又不能全怪。

谁也不知道赵正当着圣人与百官的面,重提旧事是想做甚。但既然说出来了,这事就成了事。

领军卫自是逃不脱干系,但门下省失职,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郑西元见赵正当堂逼问,便是再好的脾气也遭不住了。这事明明与安郡王有关联,是安郡王要打压太子党一脉,是以才将计就计。但安郡王的谋划,又怎能拿到朝堂上来摆在明面上来说,就算赵正当时在安西,不知其中内情,但有什么疑问,不能私下里说?

郑西元直直地看向了赵正,“赵相此话何意?”

赵正耸了耸眉毛,“郑相千万莫要恼怒,我只是有些疑问罢了。诚如流传那般,郑相与林公当朝争执不下,气得昏厥。这门下没了长官,自然也无法在圣旨上签字,这与郑相又有何关系?”

“那是自然!”渠国公应声道:“郑相都倒了,谁敢来签那个字!”

郑西元见赵正语气缓和,脸上神色稍有好转。

却不料赵正转身,面对圣人,高声道:“圣人明鉴!门下一省,乃朝堂法度、制令之铁闸!负有审夺、封驳职权。圣旨不经门下便是非法违例。不过为何郑相倒了之后,这门下就不运转了呢?为何郑相倒下之后,这圣旨就能出京了呢?是以,臣之言也确实未曾言重,圣人乃大唐半壁江山,那郑相便就是另一半。”

摊了摊手,转身面向众臣:“这不没了郑相,朝堂就运转不来嘛……”

“好你个赵元良!”郑西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等了半天,弯弯绕绕了这许多说辞,是在这里等着呢!

“行了!莫要再呈口舌之快!”兴庆帝面有不善,断然喝止,“你赵元良一张巧舌如簧,入相阁第一日便就要杀鸡儆猴不成?可你这是将郑相当成了鸡?将百官当成了猴?那我这朝堂上,岂不是终日与禽兽为伍?也忒荒谬了!此事早有定论,你就莫要再议了!”

“臣知错了。”赵正笑了笑,拱了拱手,退回了朝列。

赵金玉一双佩服的眼神直射在了赵正的脸上,心中暗道:赵元良啊赵元良,你这在左司立威立得也忒大胆了些,竟是拿当朝首辅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