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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吃里扒外、助纣为虐、生儿子没屁眼……赵金玉他娘指桑骂槐,骂起人来字字上头,比旁人可恶毒地多。那一字一句,听得赵正都快不淡定了。

指摘他的,大多数都是村里的妇人。男人们都插着手,围在外边冷眼地看。

像这种场面,妇人们的战斗力远比他们那张笨嘴好使地多。

但毕竟还有赵正他便宜老爹的影响在,见赵正开了口,祠堂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有还想骂的,也被自己男人拉住了。

“稍安勿躁,且听元良把话说完!”

几个辈分高的叔伯见场面控制住了,不慌不忙地表了态。

赵正朝他们施了一礼,对众人道:“小辈赵正赵元良,幸得祖荫庇佑、村民爱戴,才干上了平凉村的里正。如今世道不稳,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去年起,家家户户就已经没有余粮了。今年夏秋两季,一亩地的地税就高达四十四升,加之户税、丁税、青苗地头税……零零总总,合一亩地交税七十余斤……”

赵金玉翻了几页手里的簿子,交给了赵正,赵正看了一眼,念道:“赵老西家,四口人,田二亩九分,两季产粮五百零四斤,不分上田下田,共交税二百零五斤;赵大柱家,算上他婶,三口人,田二亩五分,两季产粮五百一十二斤,交税一百七十六斤;赵宽家,三口人,田二亩……宽叔十年前在安西打仗没了一条腿,他家产粮最低,三百三十四斤,交了一百四十斤税……还有……”

赵正念着念着,就觉得念不下去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了他的喉咙,想咳咳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

赵金玉给他念的,都是那些有人饿死的人家,有些还灭了门。

赵正虽然只饿了一天,但感同身受。

他能从这身体里的记忆里看到后山上那只布满泥水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只小手上传来的冰凉冰凉的触觉……

妇人们的脸色慢慢地从激愤变成了同情,有人在窃窃私语。

“怎么老宽家也饿死人了吗?”

“不知道啊……”

赵正把册子放在桌上,“吉利,柱子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