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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只道念书不易,他三岁开蒙,五岁习字,从六月暑天,到寒冬腊月,挥汗如雨也好,手冷如冰也罢,从没休息过,起得比府前的鸡还早,夜半三更才能睡下,到了后来,每到下笔时见惯了别人惊讶的目光,一度是家里亲人的荣光,可一旦怀疑生了根,便全都成了污点。

又有何用!

若不是为了重回京中,他何必要用这四书五经作登天梯,登天,登天,不为这一口气,登天又有何用!

可池小秋这几句话却像一道水波,将他心里的执念推动,晃了一晃。

钟应忱晃了片刻神,忽然说:“你若能买书来,我便教你。”

池小秋没有出声。

他等了片刻,见池小秋呼吸渐渐均匀,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钟应忱又躺了一会,慢慢坐起来,脑中不断浮现出白天时候拿到手里的一本书。

刚抄书时,他本以为会拿到些经义注疏之类,却不想是一本《洛阳女儿传》,正是新出的,不过是英雄建功,佳人谈情的戏码,每隔些页子上面还有些画,线条粗糙,笔触简单,其中一个仕女图本想描出云鬟,也不知是怎么运笔,一歪之下倒像是添了一抹胡子。

只一笔,“佳人”生生变成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