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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姜氏所作燕燕之诗传开来之后,卫州吁的日子过得就一直很难。

朝堂上弃职归隐封地的大夫们是越来越多,借口皆是老迈、多病等等。卫州吁勉力挽留,诚恳以对,许愿晋职加封,托以邦国大事,但换来的多是几番叹气之声,些许惭愧之色,偶有想要劝谏卫州吁一二的,往往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多也就是劝卫州吁善待太夫人,善待国人,便无话可说了。

于是卫州吁只得尽量提拔之前就追随他的那些大夫的庶子们来朝堂任职。且不提这些年轻人经验不足,无法正常的处理朝政,他们这群人现如今过得也不痛快。家族内部一改最初卫州吁得位之时对他们的热情,开始慢慢冷淡下来;在朝歌内与他们日常接触的国人们也开始冷眼相看这群随着卫州吁鸡犬升天之人,放佛这些人都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还有外忧。宋公不忿前次伐郑劳而无功,又遣人来请卫人以及郑滑参加联军。郑滑自然是愿意,兴冲冲地请卫州吁出兵,但卫州吁却有些不愿了。毕竟,对于卫州吁而言,伐郑只是一个在诸侯中给自己君位正名的手段,有一次就够了。现在国人们也都知道了宋、陈、蔡这些卫之盟邦们已承认了卫州吁的君位,再次征发国野之人参与征伐之事,则只会收获卫人的反感了。与其劳师远征,不如与民休息,所谓一动不如一静。

但卫州吁须过不了与郑滑的交情这关,也不能无视在弑君夺位中立下殊勋的郑滑团队。郑滑之所以帮助卫州吁,不就是因为等卫州吁执掌卫邦之政后,便可以助他杀回郑邦么?如今卫州吁坐了邦君,岂能立刻过河拆桥?

最终,在卫州吁的不情不愿之中,在石厚的居中调解之下,卫州吁还是允许郑滑率一师卫人参加宋公组织的联军。虽然在出发之前,卫州吁又通过宴请郑滑来弥合二人的分歧,但他心知肚明,此次联军出兵多半又是劳而无功,而国人会因此对自己更加反感。而在未来,郑滑之志与自己的利益会不断冲突,说不得会与自己渐行渐远。

内外交困之下,卫州吁多次后悔不迭,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用拆散姜氏与妫氏二人的办法来报复姜氏。这样,就不会有那首燕燕之诗了。而他落到今日的局面,全怪这首该死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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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许多杂念,卫州吁勉力处置了来自卫邦北鄙的政务,打发使者回北鄙传信。

他在等待秋天的到来。周历七月只是夏历五月,离真正入秋还有些时日,而等到入了秋,北边的白狄约么就要开始一年一次的南侵了。到时候卫州吁可以率军北御白狄,展示自己的战阵之能,让卫人知道他这位邦君的价值。

想到此处,卫州吁心情好了一点,他迈步走出了治朝的中门,来到了外朝与治朝之间的庭院当中,仰面闭眼,扶剑而立,感受着初夏黄昏的微风。

为一邦之君,实在是太难了。

他之前也是这么难么?

我确实是错了。

想到此处,卫州吁的情绪又低沉了些。他睁开眼,对着夕阳远望,空气中全是静谧。

俄而,两只燕子闯入这幅画面,围着落日绕来绕去,吸引着卫州吁的视线。下意识的,卫州吁心中开始默念。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