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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准备的夜间攻城显然是不可能的。郑段一行人困马乏,又没有攻城器械,黑灯下火之下砸不开城门,也就只剩下在城下咒骂了。

北城的热闹很快传遍了全城。“太叔打过来了”的传言让居于郑都的国人众们早早起了床,一些人摸着黑到处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更多的人依照习惯赶到太庙旁的府库集结。在府库,早有准备的太祝聃向国人发放戈矛,而后由人带领,纷纷登上北、东、西墙戍守。

昧旦将尽,东方渐白。随着天色大亮,城上与城下之人都开始互相打量起对方。北城城上,穿甲的军士略少,无甲的国人略多。其实军士也都出自国人,大家作为郑邦都城的居民与社会中层力量,在应召戍守城墙的同时,也对风传的京城太叔作乱很感兴趣,纷纷于城上探头向下,在城下的戎车与士卒中寻找郑段。

郑段立于自己的戎车上,焦躁的仰面观察。姜氏确实打算给他开门,可惜被其兄发现,偷袭无功,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呢?

跟随他的一起来的,共有四十辆戎车,五辆重车,五六百步卒与役夫,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他的家臣心腹,知道此次偷袭的因果。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居于京城之人,依照习惯随他出征“救援郑都”罢了,这些人与城上的国人士卒多有熟识,如今正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郑段贸然下令攻城,哪怕是下令打造攻城器械,说不得自己的队伍也要内讧。

“父亲,眼下万万不能攻城。最好以言语说服一众国人为父亲所用。父亲在郑都素有威望,又有祖母之命,正是师出有名!”

儿子郑滑都看明白的道理,郑段怎会不知。他根本没想过强攻,之所以犹疑不定,是在言语拉拢、撤退回京、甚至投降求饶之间抉择。本来他已经打算直接撤退了,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带兵前来郑都,如果就这样不发一言的撤回去,京城之人甚至自己的亲信都不会再信任与支持自己了。

所以郑段已经有所明悟,郑都是不可能进得去了,但自己仍必须讨得嘴头便宜,有了一定的大义名分支持,才能够带军队暂回京城,以图后续。何况,他对姜氏也有几分担心,对其兄郑寤生更是恨的牙痒痒。

于是,当着城上城下,国人京人的面,郑段让郑滑引车而出,直奔北城城下。郑滑手操六辔,四匹乘马“哒、哒、哒”缓步行进,直到距北城一箭之距,方缓缓停下。

“再进!”

郑滑没明白自己父亲的命令。在他看来,一箭之距就是最合适的距离,既安全,又可以和城上交流。郑段不耐烦地劈手抢过马鞭,照着一匹服马抽去。马匹吃痛向前,带着其他三匹马向城门又靠拢许多,直到郑滑反应过来,将将拉住辔绳。

城上,没有发现邦君郑寤生的身影。祭足与原繁一个立于左城阙旁,一个立于右城阙旁,两人的反应倒是非常一致,举手示意军士,“不许放箭!”

听到城上的声音,郑段光棍的摘下头盔,示意郑滑架车于城前来回慢步,以便让城上的人都看清楚自己。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段身上的时候,他放开喉咙,开始向众人喊话:

“我兄何在?出来见我!你把母氏怎么样了?你如胆敢欺凌母氏,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接母氏口信,言你不孝于母氏。听罢,我五内俱焚,一天都不能安坐!我到要问问你,为何不孝于母氏,母氏哪有一点对不起你?”

“你为邦君,也是我胞兄,我于情于理都该尊你敬你。但你不孝于母氏,今日我就不认你这个邦君!也不认你这个胞兄!寤生,你出来啊!”

“列位大夫,二三子们。非段不敬邦君,不孝兄长。只是母氏之苦,做儿子的难以忍耐!我今日非是要攻打郑都,我只是来接我母氏!寤生!放母氏出来,我这就走!今后你做你的邦君,我当我的孝子,你我二人再不相干!”

有之前都内母子不合的流言,有刚才姜氏撕心裂肺的呐喊,此时不解内情的国人们对郑段所言都有了几分相信。城上微微骚动,有好事国人已经在喊邦君出来回话,且并没有他人敢于弹压。毕竟大周几百年来推行孝道,孝顺父母已经成了奉周礼之人的立身之本,一个不孝的邦君,是很难得到国人的支持的。

眼看城上城下议论纷纷,两道人影从左阙楼走了出来。为首的邦君郑寤生没有穿盔甲,也没有着冠,他在颍叔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女墙边,一手扶着女墙,一手指着城下的胞弟,欲言又止,未言先泣,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