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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人掩口道:“好利的一双眼,既然能看出我的真身,想必也是修为也不低。罢了,说了名字也让你做个明白鬼。我乃武夷的朱红娘子。”
五德心中叫苦,脸上却笑得越发恭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朱红姐姐,失敬得很。早知道姐姐在此,在下就该远远地绕开才是。”
朱红扭动细腰在凳上坐下,杏眼一扫,斥道:“既然晓得了我的名号,还不快放了我的仆从,跪下磕头。”
五德赔笑道:“姐姐不要见怪,在下倒是不敢故意惹姐姐不快,只是放了他,姐姐也未必饶过我。”
朱红樱唇轻启,骂他:“滑头小贼,你就不怕这公子哥儿血溅当场?”
五德愁眉苦脸,却还是不放手:“姐姐已经是千年修为,何苦难为我这八条尾巴的后辈?”
朱红好整以暇,道:“你自己要招惹这麻烦,怨谁呀?他身上这异宝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众妖都垂涎,你怎么要凑上门去?”
五德见她口气松动,连忙回答:“姐姐容禀:这原本也不是我情愿的。请详听缘由:在下本是寻常黑狐,名叫胡五德,字长鸣,自得了灵性,已修炼八百余年,再假以时日即可为地仙。四百九十岁那年的某日,天劫将至,在下从前辈那里学了偷巧的门道,寻了一处荒山破庙布阵,只等天雷落下便挡回去。谁知小的刚化为原形,正要作法,一个秀才就兀笃笃地闯进来,一脚将在下的法器踏了个稀烂。在下登时气结,正要发作,却听得天雷阵阵,浑身没了骨头一般瘫软成一团,只道是此番定要了账。谁知七七四十九个天雷竟没一个落在我头上,甚至于连破庙顶上的瓦也不曾刮下一片来。小子只道是雷公吃了酒没准头,暗叫‘万幸’,待雷声一住,就飞也似地逃了,全然忘记与那秀才理论。此后又过了几百年,小子修炼勤奋,已炼出了八尾,只差一尾就可更进一层,然则无论如何也不见臀上多一根毛。”
朱红听他说得有趣,也追问道:“这是为何?”
五德叹气道:“小子也十分不解,后在席间请教一前辈地仙,前辈用龟甲卜了一卦,道:‘汝尚有恩情未报,尘缘不了,故而修行不能精进。’”
朱红问道:“可与那秀才有关?”
胡五德叹了口气:“是,不过当时在下也曾想破了头寻不到根由,不得已再次相求,前辈细算了半日,告知曰:‘汝可记得某渡劫日否?汝原该承七七四十九个天雷,却恰巧有人为汝挡了。此人因前世积了功德无数,故而大有福祉。汝须将此恩德还报了,方可成地仙。’”
朱红听了,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连那老妪和五德足下的“刘吉”等都磔磔地怪笑起来。朱红只抚着胸口道:“好缘分!莫非那就是这公子哥儿?”
胡五德点头:“正是!小子当日听了此言,细细盘算,哭笑不得——我原有法自保,那呆头鹅闯来就罢了,竟还莫名其妙地成了恩人!如今也无他途,只好出山去寻那书生报恩。临行时前辈嘱咐:‘此人托生为益州绸商张大成家独子,有大富大贵之命,然今年恰有劫,汝可去力保。省试一到,自有魁星护佑,从此青云直上,汝就可离开了。’在下纵有千般不悦万般不愿,也只得改了行头,化作秀才来到张府。不想竟在这里冒犯了姐姐,还望姐姐放过我等,必终生感念姐姐大德。”
朱红渐渐止住了笑,却柳眉一挑:“你凭着几句话便想让我就此放手,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胡五德脸色红了又白,只看着被人抓鸡仔一样攥在手中的张燧,心中不断地计较。
第四回 化干戈朱红撤局 问前程腹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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