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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佑就坐在他怀里,头埋在他颈窝,脸跟他贴着,姿态像是全然的信赖亲密,人显得越发的孱弱,满脸通红看得人无端揪心起来,他蹙了蹙眉,莫名的觉得有点窝心,这感觉说不上是不耐还是怜惜,只是引得人烦闷。

他用凉茶浸湿了自己的绢子,折了几折正要搭在她额头上,忽然觉得脖颈处一烫,有柔滑的水珠绵延着流了下去,转瞬渗进大氅里,既轻又快地划过皮肉,让人的心跟着颤了几颤。

他忙低头去看,就见她紧闭着眼,睫毛却极快地轻颤着,有水珠从眼皮里流了出来,一颗挨着一颗,很快在白皙的小脸上聚成两道线,落到素绸的孝服上,洇出了半透的颜色。她一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大氅,指尖都泛出些白,就算是紧闭着眼,也显出满脸的惶惶,倒像是害怕得紧了。

她是咋咋呼呼的人,哭起来却静静地,只是一滴一滴都要流到人心里似的,让人跟着难过起来,她在睡梦中无声地哭,既湿了自己的襟口,也湿了他肩头。

薛元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起她刚才威风八面的样子,旁的人都道她是龙子凤雏,便是面对乱局也能挥斥八极,只有他知道,她也是害怕的,只是硬忍着不敢让人瞧见罢了。

怀揣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隐秘,似乎在不知觉间亲近了很多,他抱起她放在膝上,笨拙又轻柔地摇了摇:“皇上别怕,有臣在呢。”

他干哄孩子的事儿还是头一遭,做起来难免有些别扭,可是却受了奇效,就见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快了点,一拧身稳当躺在他臂弯里,似乎是睡得很甜。

好容易回了宫,新任的皇上却突然发热,又是一阵闹腾,好在她底子好,折腾了一宿总算是退了烧,不过倒霉的是牙疼又犯了,薛元惦记着她那边的事儿,手头的事处理完就赶去了东宫。

姜佑腮帮子肿起了老高,满脸萎靡地靠在床柱上,却哼哼唧唧地不肯吃药,回雪无奈地捧着药碗,见薛元走进来,忙起身行了个礼,他一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接过药碗道:“皇上硬拗着不吃,莫不是等着臣来喂你?”

当初是太子的时候还是‘您’呢,当了皇上反而成了‘你’,姜佑默默地看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捂着腮帮子凑到他眼前,一手勾开嘴角给他看坏掉的那颗牙,还有红肿起来的牙龈:“掌印啊,不是我不吃药,你看我嘴都成这样了,就是说话都疼,怎么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