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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冉冉升起,秋阳透过米白色的帘子从窗柩中斜射进来,霞光穿过了透明的水晶杯,树影在窗帘外悠悠扬扬地拂动、摇曳,时而疏落,时而浓密。羽裳微微睁开惺忪朦胧的眼睛,她看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已经是七点。来到杭州的这三天,总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也许出门在外的缘故,睡眠来得不够踏实与安稳吧。羽裳总是觉得落下了什么事情,糟了,她顷然想起,忘记给母亲寄信了。她立刻端坐在书桌前,握起钢笔,完成着母亲交代的“差事”。

她来到了靠旅店居近的邮件箱筒旁,将写好的信封递了进去。晚秋的杭州,同上海一样,街面涌动着一片萧索的寒意,有着蚀冷与颤却。朝云在天际密密层层地卷裹堆积,一阵晨秋的寒风,飘坠下了无数的黄叶,轻盈地漂浮在水面,再缓缓地随波而逝。一润露珠从柳条上坠落,跌敲在她的手背,羽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那冷气从她手上奔窜,再逐渐蔓延到背脊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妇孺们持着篮子赶往集市,还有骑着脚踏车赶着上班的青年男子们……忽然一席热腾滚滚浓郁的、香飘十里般的餐食味扑入她的鼻息,羽裳肚里不禁咕噜了一声,昨天夜里没吃晚饭,便早早地睡了。她心里暗自敲疑,要不要叫彭主管一起过来吃早餐呢?可是……羽裳的心里有些窘迫而掩羞起来。她回想到昨日的黄昏暮后,在那只苍茫冷却的船只上,荡漾在西湖中的彭柏文与自己……回想到如此情景,她不由自主地紧拽着脖子上那水粉色的绸质丝巾,心里掠过一阵痉挛,犹如沸腾的火焰燃烧着胸口。柏文用身体的余温融化了自己的颤冷,她在这诚挚而炙热的胸腔前,深深地瓦解与沦陷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喜欢他?不,不会,不可能的!她不允许自己这样胡思乱想,更何况,好友梓君早已经物色好了柏文,再加一个同事崔韵涵,不能再使自己掉进这个迷魂旋涡里去。

她走进了附近一家三十平米的小面馆,里里外外早已经坐满了吃客。这家店是一扇大门窗,里面分布的是几张熟褐的并已褪色而出现某多裂痕的桌子,看上去松弛而不稳固,坐下椅子也摇摇晃晃的,那灰色浑浊的墙壁上滞留了许多印记,窗柩上徒有着浅浅的灰尘。这倒是杭州一家普通的小馆子,盈利不高,自然装置也不高雅。那小二师傅立即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锅盖面,那一股香辣的芳味令人垂涎欲滴。羽裳凝视着这碗被那热油油且翻滚似的红椒绿辣的面条,瞧上去是比上海的阳春面更加秀色诱人。上海人是不爱吃辣的,可是羽裳却与众不同,她犹如四川人一般,尤其钟爱辣椒。

自西湖事件后,羽裳总是有意无意躲避着柏文,一道“尴尬”的门墙竖立在她和他之间。每当会议结束后,羽裳总是踽踽独行,柏文依稀洞察到了她的心思,这两日她举动奇异,神色紧张。他低声地、缓和地叫道:“金小姐。”

羽裳停止了脚步,站立着,没有说话。

柏文上前一步,缓缓地道:“为什么刻意躲着我?”

“我——我没有躲着你呀。”羽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继续抱着笔记本和工作文件默默前进,直到回到旅店楼道上的门口,羽裳才回过头来,扬起一对如诗如梦、如歌如诉的眼眸正视着柏文。一会儿,她的眼神迷离涣散了,秋水盈盈然的眼眶里迷蒙着娇涩与不安,她垂下了头,一语不发。这一刻,柏文什么都读懂了,他低低地、喃喃地问:

“你是在为那天——的事吗?”

羽裳的一对剪水双瞳悠然闪烁了一瞬,她鼻息轻盈,更不敢吐出一个字了。她只是抬起脸静静地凝视着彭柏文,那即将扑簌脸颊的红晕已然被逼缩了回去。

“对不起,如果我冒犯了你,只是——情有可原,我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在那种情况下,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斟酌,你那么轴,那么执意,情急之下,只能揽住你。在当时,也是我脑子里想到的唯一方法,你不要因为这个刻意躲着我好吗?我算是你的领导,我说过来到杭州保护你的周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跟‘义务’。昨天你说,我要是冷坏了,你就‘罪孽深重’了,如果你着凉了,我也就同你一样‘罪孽深重’了。”他的声音好低沉好轻柔,他字字句句好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