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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是跟我一般大的女子,在蹴鞠场上却像是上阵杀敌的将军一样!”张碧华少见地开怀大笑,远山芙蓉似的脸上难得多了几许红晕,“想来我早该听父亲的话,少读书、多出去活动活动,既能多了解些人,也对身体有益。”

或许是因为说得有些激动,张碧华突然咳嗽起来。张本兮立刻起身去查看女儿的情况,门口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张本兮坐回原处。

“宰辅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来人是张宰辅的心腹,他的头微微向碧华小姐偏了偏,示意张大人屏退左右。

“碧华,你先回屋休息吧。最近天寒露重,你就别想着那个什么蹴鞠了。”

张碧华向父亲行礼后离开屋子,张本兮这颗心却还是放不下来。碧华从小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现在却要和那群野猴子一样的女人一起踢皮球?真不知道和烁公主是怎么想的。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得很,问题的症结不在公主,而在煜帝。

“袁凤兰突发恶疾,容貌受损。”密信上如此写着,“陛下愁思深重,望大人为陛下分忧,莫要再行多余之事。”

张本兮扬了扬手中的信,看向来人。他立刻抱拳答道:“确为公公亲笔,路上未遇他人。”

“你退下吧。”

张本兮把信放在烛火上,直到看见信上的字燃烧殆尽,才把它丢进了瓷盆。无需别人提醒,张本兮自然知道勾结宫人乃是大罪,但他从未对自己的做法有过丝毫怀疑。皇帝的所思所想、一言一行,乃至身体状况都关系着社稷安危,身为宰辅的他如果不能竭尽所能掌控情报,那他岂不愧对苍生、愧对社稷、愧对先帝?更何况,他“勾结”之人是哪怕触怒先帝也要保护年幼太子的桓公公,若说对陛下的忠诚,堪有比他更可信赖之人?

人人都说张宰辅在当今朝廷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即便是他,也有一个难解的忧虑,而这忧虑的根源则来自很久以前。

张本兮的父亲张自常是大禹立国后第一届科举状元,官至礼部尚书。张本兮二十六岁时参加秋闱,次年由先皇禹文帝钦点为当年的新科状元。他及第之初虽只是一名翰林院修撰,但很快就得到了先皇的赏识,并被破格任命为中书侍郎兼太子太傅。从此他一边在国家最高决策机构中书省工作,一边教授当时的小太子林煜学业功课。

能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上,朝廷上下谁都看得出,如果不出意外张本兮就是禹文帝认定的宰辅接班人。但是所谓庙堂,正是全天下权力斗争最激烈、最残酷的竞技场。任何势力,只要有支持者,就会有反对者。

当时的宰辅兼中书令是王选,他因为“先济民、再经国”的理念得到了高祖林炯的重用。他不负使命,短短二十年间让饥寒交迫的大禹百姓重新富足起来。但这样的“太平盛景”也让王选执着于自己的一贯方针,放松了军事上的警惕,他上书先皇林煌,要求削减边境地区的军费支出。

禹文帝重视边防,并未采纳他的谏言,但王选治国二十年建立起来的自信也非轻易可以撼动。

那时罗斯国政治混乱,民不聊生,经常有小股势力侵扰金州边境。王选不知从何处听到当时年事已高的镇北将军兼金州太守沐成晚滥用军费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