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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奎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首先印入的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苍颜,这是一张比自己的父母还熟悉的脸,那刚毅的脸庞、如刃般锋利的眼神,早已烙刻在张奎脑海深处。

“将军”。张奎哽咽着,努力要撑直起来。长期军旅生涯使他养成了一个军人的刚强,只要有一口气,就要保持一个斗士应有的勇猛和尊严。

“快躺下,别动。”将军像慈父般急忙安抚着张奎。看着这个九死一生的爱将,悲痛溢满着他苍老的声音。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燕儿,说你已经平安回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再让人送你回去养伤。”将军接着说道。

燕儿是将军夫人的侄女,也是张奎的妻子,几年前,还是将军夫人作媒,玉成了这段姻缘。

“不,将军,战斗还没有结束。敌军肯定回再来,我还能战斗。”张奎说着又要坐立起来。

将军不再说话,他喜欢的就是这种一息尚存战斗不止的精神。这是作为一名军人应有的品质。

将军转过头,望着军帐外沉沉的黑暗,久久的伫立着。

今夜的风特别大,特别凄凉,似乎还在诉说着白天的战斗。将军静静地聆听着,每次战斗过后,他都会一个人凝望着远方,有时甚至一整天的凝望着。是在为那些为了家国而壮烈牺牲的将士默默哀悼,还是在思索什么,只有将军一个人心里明白。

夜风掀动着他苍白的胡须,没有人去猜测将军肃穆的表情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大家默契地不言不语,谁也不愿去打破这沉寂。

“是啊,战斗没有结束……”将军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但却没有往下说,而是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军帐中来回走动。

过度的焦虑煎熬着将军,他又开始咳嗽起来,一个亲兵赶忙上前,将军却向他摆了一下手,亲兵虽然关切将军的身体,却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只得带着焦虑的神情退到一边。

理不清的思绪萦绕着将军,几十年行伍生活,让他面临最艰难的一次抉择,他深深地知道,一场城毁人亡的大战即将来临。

令人窒息的空气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军帐,“侯集,你立即带人马上疏散城中的百姓,在天亮之前一定要全部安全的撤出。”将军果断地毫无商量余地的下达了一道命令。

“是。”侯集也是一名亲兵,所有的几员副将白天已全部血洒沙场,将军身边除了几名亲兵,就只剩下重伤在身的张奎了。

服从。这是每一个军人的天职,侯集连多一个字都没有,转身走出军帐。

“张奎,等燕儿来了,你也随她们马上撤离。”将军转身对张奎说道。

“不,将军,我的伤不碍事。”张奎早已强撑着站了起来,虽然伤口还在剧烈地疼痛,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经历早已习以为常,他和将军一样非常清楚形势,对结局也了然于胸,但军人马革裹尸那是最高的荣誉,他不愿做一个逃兵。